如果宿主在死后也能正常做任务,那么她们积攒积分的速度应该会快上一大截,到时候,她们一起做任务以及捡垃圾赚来的积分,应该可以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为宿主兑换一具跳楼不会被摔死的新身体……
但与系统所想的结果不同,季朝映并没有自由落体,在此刻结束她的□□生命,她像只灵活而轻巧的鸟类,在跳跃的同时舒展身体,无比轻松地挂在了下一层的水泥窗框上,在系统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同时,她再次松手,又落到了第十层,然后再到第九层——也就是张青建三人此刻的所在地。
系统本来流畅的思考卡顿了。
她觉得自己的线路似乎冒出来了一点火花,芯底甚至有种不防水的低智能科技产物进了水才会有的迷惑和茫然,像是芯片上被水蒸气蒙了一层雾。
系统卡顿道:“宿主,您——您——”
“我只是想要统统更了解我一些。”
季朝映的语气十分诚恳,她挂在第九层楼的水泥窗框上,看着里面一片混乱的场景,做了一个标准的引体向上,把自己送到了窗框内沿,水泥房子里的三人交锋正激烈,枪声不断响起,子弹到处乱飞。
代表着系统情绪波动的电流音在季朝映脑袋里嗡嗡作响,声音剧烈地波动着,叫系统卡了壳,然后在迫切地想要询问季朝映“为什么”和提醒季朝映“快躲开”之间选择了后者:“这里很危险,您还是先离……”
开……
系统话还没有说完,季朝映已经在屋内的三人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钻入了房间,熟练地选了一处不会被乱飞的子弹忽然溅到的角落,还没有被季朝映收回去的面板上,系统无助又茫然地把嘴巴张成了大大的O形,她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现在还能说什么,只能茫然地看着季朝映,然后被她一指头戳在脸上,整个统都被戳了个仰倒。
“这些都没关系的。”
季朝映眼睛笑得弯弯的:“你看,我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
对于季朝映而言,这些都只是些再寻常不过的技能——实际上,许多普通人也能做到这些事,只是寻常人会被心理因素所影响,不会去这么干,或者会在做事的途中失误罢了。
毕竟,从理论上来说,一个人只要可以跳跃,能从一个地方跳到能力范围内的另一个地方,就可以在游戏时,从起点格子跳到另一个格子里,也可以在卧室时,从床上跳到床边的单人沙发上,那么,在她的跳跃能力范围之内,她也可以从一栋楼,跳到另一栋楼……
只不过她终其一生,可能都不会去尝试最后那一样。
但不尝试,并不代表不可能。
而季朝映从十二层楼的窗户跳下去,扒住十一层楼的窗户的做法,其实只是一连串平常人日常也会做的连续动作:跳跃、攀附、稳住身体,然后松手、下落、攀附……
如果要换做普通的体育锻炼,这一套动作便类似于她在有着许多道横杠的健身器材上做手臂锻炼,她松开更高一层的横杠,在身体自然下落时,把握时机,抓住下一层横杠……这都是许多普通人可以轻松地做到的事,而季朝映,只是选择了不太寻常的健身器材而已。
“……系统觉得不应该这样。”
系统从面板底部爬起来,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蛋,她说:“宿主,系统需要和您谈一谈……”
系统一边说话,一边还用自己的小短手去整理自己被季朝映按在面板底部时被弄乱的头发,这幅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季朝映没忍住,又把她戳倒了。
然后系统又爬起来,又被戳倒,又爬起来,又被戳倒,又爬起来,又被戳倒……
系统本来是想要认认真真和季朝映谈一谈的,可是她每次端正坐好,就被季朝映按倒在面板底部,像块糯米滋一样被按着滚来滚去,几次下来,系统的芯片飞快升温,她急眼了:“请您别再这样了!”
系统的两只小手同时用力,在季朝映又把罪恶的手指伸过来的时候,用力把那根手指推开,她气势汹汹地说:“系统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您难道不知道这种行为存在的安全隐患吗?如果宿主觉得我们彼此之间需要互相了解,之后系统可以和您采用其它更安全有效的方式……嘚吧嘚吧……吧啦吧啦……”
系统的语速极快,几乎是瞬间就把季朝映的整个脑袋都灌满了自己的声音,连背景中打来打去的哀嚎声都被盖住了,季朝映愣了一下,试图插话进去:“我……”
“请您先安静!”
系统用力拍上面板,把面板拍得啪啪响,她语速飞快,逻辑清晰:“您甚至还在之前系统提出与您谈话的请求时不断玩弄系统!这绝不是您本应该有的正经态度,吧啦吧啦……嘚吧嘚吧……”
时间再往回稍微倒退一点。
在雄哥向着张青建和孙子开枪时,季朝映从十二楼一跃而下。
砰砰砰!
与三声枪响同时而来的,是强大的后坐力,雄哥两条手臂都被震得发麻,差一点就让枪脱了手,在这种情况下,射出的子弹根本对不准他想要击中的目标,只在打成一团的两人周围描了个边——甚至还有一粒子弹都没够到“周围”的范围,斜斜地飞了出去。
连续的枪声不但引起了季朝映的注意,也让孙子吓得屁滚尿流,尖叫哀嚎,张青建死死掐着他,一边掐一边开口:“他根本不在意你的死活,再这么下去我们都得死,进去!”
孙子两条腿脚直发抖,一股暖流顺着裤子下来,流到脚腕,在地上湿开一坨痕迹,虽然之前就料到雄哥不会手软,但他还抱着丝两人同为逃犯,雄哥应该不至于这么狠辣的侥幸心理,但现在雄哥丝毫不顾他的情况,让他立刻心生退意。
孙子这一怂,手底下的力气也随之一松,张青建立刻就察觉到了,他立刻乘胜追击:“就算我死了,你也不一定能活着!我们合力干掉他,我身上还有一部备用机,我的人再等一段时间就到……到时候我带你一起走!”
张青建在孙子耳边蛊惑,雄哥也咬着牙怒吼:“压着他!孙子!让他拖着你进去,第一个死的就是你!你忘了她之前说的话了吗?!这老阴条子要是能反过来把我们杀了,他之前干的事儿就一笔勾销,你听他说鬼话,你按住他,老子对准他干他!不然老子过来先崩你再崩他!”
孙子面孔扭曲,进退两难,既不敢直接松手,让张青建拖着自己躲进水泥隔间,又不敢继续和张青建缠斗,怕雄哥手不稳,没打到张青建,先把他崩了。
三人乱成一团,张青建抓住机会往水泥隔间里躲,雄哥扭曲着脸,努力维持着平衡往张青建和孙子这头挪,但雄哥再努力也没用,孙子左右为难下,张青建看准时机,忍着膝盖下伤口崩开的巨痛,一记膝击踹上他□□,孙子发出惨叫,手底下没了力气,立刻让张青建脱了身,提住孙子用他充做肉盾,就往隔间里面钻去。
真让他钻进隔间哪还有的玩,孙子这个孬货进去不一定再有命,雄哥自己挪几步都眼前发黑,感觉随时都会晕过去,哪里还有本钱和他打起来?
眼见着张青建真要钻回去,雄哥急了眼,他急中生智,直接对准水泥隔间的门框连续射击!
他本来就射不准,这一下反而歪打正着,张青建都要窝回去了,却给他一记子弹射中了大腿——孙子手软脚也软,张青建折腾了半响,也根本没有再把他整个人提起来的力气,是以孙子这面肉盾,只勉强挡住了他半截躯干,这会儿雄哥走了狗屎运,没射中孙子,射中了张青建,子弹钻进肉里的剧痛顿时让张青建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身体失衡,倒在了地上。
雄哥猛地一喜,他死死抓住手枪,厉声道:“孙子!就现在!把他杀了,咱们也在季老大面前挣个脸面!”
孙子惨白着脸看向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雄哥焦急地催促:“快点!”
孙子便从张青建手里抢下那把碎玻璃,用力往他胸口处捅,但张青建的衣服是真皮,韧极了,他捅不进去,碎玻璃还扎手,孙子干脆把碎玻璃丢开,从手边捡起一块水泥块就往张青建脑袋上砸,连续砸了几下,见他一点动静都没了,才喘着粗气停下来。
扑通!
一道闷声传来,孙子像个生了锈的机器人似的,一点一点扭过脑袋,这才看见雄哥已经摔倒在地,脸上青白带着冷汗,脸上扭曲的五官勉强冲着他挤出个笑,雄哥撑着力气,夸道:“好小子……不错,你、你去楼上找人,跟季老大说,给我叫个救护车……”
孙子在原地呆呆立着,他眼珠一动不动,死死盯着雄哥手里的枪,雄哥见他一副魂儿飞走的样子,感受着背后的阵阵疼痛,忍不住又想叫骂,但念着孙子刚刚干掉了张青建,还是收了点语气,道:“你是记恨哥对着你俩开枪?那时候你们一直在一起缠着……哥,也是怕你……先被他拖进去杀了,孙子、孙子……?”
孙子拎着那块水泥块,慢慢挪动步子朝着雄哥走了过来,他痴痴呆呆,像是受了过大的刺激,成了个傻子,雄哥动了动嘴,莫名有些背后发毛,他脸上挤出来的笑慢慢僵住了,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