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要逃走呢?
就安安静静地待在地窖里腐烂不好吗?
他走过长长的走廊,目光从一扇紧闭的房门上掠过,然后他停下脚步,沉思片刻后,微笑起来。
咚。
最后一点酒被倒干净,季朝映把酒瓶放到一边,听着系统不高兴的声音,伸手戳弄。
圆圆短短的小人在面板上一戳一个准,指尖对上去,就会感受到柔软的触感,然后系统就会“吧唧”一下摔个跟头,她脾气很好,细细的小眉毛皱紧,哪怕被戳倒也没有生宿主的气,只是试图走到一边躲避宿主的骚扰,然后在半路上又被戳了个跟头。
“宿主!”
第六次被戳得滚来滚去爬不起来后,系统终于急了,她大声说:“请您别再这样对待系统了!您怎么能听柳林的话呢!他明明一直在欺骗您!”
柳林的谎言并不高明。
他几番粉饰,但每一处都有说不清的漏洞,季朝映又与阿宁相处过一段时间,系统旁观了全部过程,哪怕现在还不明白,曾经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仍旧知道这些看似苦涩的回忆绝对有问题。
最起码,怎么可能会有人不管做出什么事都是被迫?都是不知情?就算柳林清白无辜,但他为什么不阻止阿宁带回更多的受害者?
系统生气得头发都炸开,季朝映却只觉得她可爱,她弯起眼睛,把最后一点荔枝香气吞入口中,才安抚系统。
“没关系,统统。”
她轻声说:“我知道他在骗我,他想骗我玩游戏,但没关系……在他开始之前,阿宁就先按下开始了。”
她一边说,一边从面板上调出监控,然后轻轻戳了一下系统。
“把这段视频发给阿宁,好不好,统统?”
“我知道你能做到的。”
第214章权力进行了变更。
阿宁收到消息的时候,才刚刚和郭巧慧在新的住处落下脚。
她们退了之前定下的房间,要求前台回退了现金,然后在短短两个小时内,阿宁带着郭巧慧找到了一处新的住所。
她们已经换了打扮,阿宁剪短了头发,并且强迫郭巧慧也更换了着装,简单做了伪装后,阿宁领着郭巧慧,假装成一对想要体验生活的母女暂住在了一户热情的本地人家里。
阿宁的实际年龄只有三十来几,但或许是因为生活过于憔悴的原因,她虽然没有生育过,却比同龄人更衰老许多,因此和郭巧慧扮起母女来并不显得违和,带她们进来的热心人给了“母女俩”一间闲置的空房,阿宁只能坐在窗前呆滞地看着外面绿油油的树发呆。
陈拾意给她的手机已经被丢了,现金只有一点点,不够让她再买一只新手机,郭巧慧郁闷得要死,但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跟着对方走一步算一步。
阿宁正在收拾东西,之前的住处里还放了两只行李箱,里面有一只备用机,和几张没有用过的电话卡,她一边把能用的东西全都收拾出来,一边喊郭巧慧过来帮忙。
郭巧慧不情不愿的挪过去,看她把几只熟悉的药品丢进垃圾桶,一时间皱起眉头:“你怎么还把药丢了,这玩意不是得天天吃吗?不是吧,你别告诉我你现在不想活了?”
她们虽然有假身份,但鬼知道这身份卡到底能不能看医生,得了病不吃药会死人的!
阿宁动作一顿。
她原本正在整理行李箱里放在化妆品瓶子里的粉末,把它们调配成合适的度量,但在此刻,她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垃圾桶里的几瓶药物,脸上的神情竟然称得上可怖。
那张本该是蜡黄色的脸苍白如纸,让她愈发像是一只从地下爬出的女鬼,郭巧慧怵了一下,又有点纳闷:她怎么回事,是错觉吗?怎么感觉这人的脸越来越白了?
不,不对,不只是脸,只要是露出的皮肤,都褪去了那种不正常的黄,让人怀疑她在地窖里偷偷拿石灰粉擦了皮肤。
“……你说得对。”
阿宁慢慢地说:“……我怎么会不想活了?”
她重新把那几只塑料小白瓶捡了回来,塞进了角落,正在她把最后一瓶快要吃空的药倒进另一只药瓶里时,备用机忽然响起了铃声。
“……?”
郭巧慧有点迷惑地伸头去看,然后脑袋就被阿宁一把推开,她大怒,正要重申自己的救命之恩,就看清楚屏幕上本该显示出来电号码的地方一片空白。
“我他爹的!”
鬼来电啊!
她被吓得倒退几步,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阿宁接通了电话。
滋滋——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杂乱的电流音,刺得郭巧慧眉头直皱,她心里有点犯嘀咕,但看阿宁似乎有所预料的样子,又忍不住犹豫起来,有些刺耳的杂音持续了大概二十秒,那头忽然传出了一个女童的笑声。
笑声分明应该清脆悦耳,配着室内的一片寂静,却显出一种说不明的诡异:“惊——喜——礼——物——”
物字甚至没有来得及落下尾音,电话便被挂断,屏幕上弹出一个下载条,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你没有和她长时间相处过,所以不知道她身上的问题……”
“……”
阿宁低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上弹出的脸,声音仍旧在继续,但吐出的内容却开始在耳边拉长,扭曲,成为一种无意义的尖锐的杂音,眼中的世界开始变形,模糊,喉咙仿佛被堵住,浓烈的恶心感再度袭来,但能吐的东西早就在之前被吐干净了,只留下喉口涌出一阵阵酸苦。
“喂,喂!”
阿宁听见有人在叫她,语调像是惊恐:“你不会要死吧……喂,你别死啊!”
“喂!!!”
最后一点酒也被彻底喝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