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屏蔽器被放在哪?”
季朝映看了看手机,若有所思:“她把所有东西都放在你这里?”
“……我不知道。”
郭巧慧含着眼泪,借着季朝映打开的灯光往前踏步:“这几天我一直在买东西的路上,这里离的太远了,来回要很长时间,她要的东西还多,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布置的……行李箱都还在六楼没有提下来呢,里面还有我今天的晚餐没有吃。”
她的晚餐是自热米饭,还没来得及泡呢。
原来是个什么都不清楚的傻子。
不过也是,高中都没读完,跑路了都不知道搜索一下自己的姓名确认一下是否真的被通缉,什么都不清楚也是正常情况。
季朝映用教鞭抵着郭巧慧进了一扇门,她老老实实在一台废弃的办公桌里翻了翻,掏出一串崭新的钥匙,小心翼翼:“这就是钥匙,我想办法先藏起来了……”
她怕被逮到后直接搜出钥匙,影响宁宁姐的计划,所以先一步藏起了钥匙。
季朝映接过钥匙,圆环上哗啦啦十来把钥匙一起抖动着,不论是什么门锁都会配备好几把钥匙,这类门锁也是,她捏着钥匙环看了几眼,没忍住笑了一下。
这上面的钥匙看着多,但都是重复的,只有三种类型,而大铁链上的铁锁可不止三把。
季朝映抬头看了郭巧慧一眼,年轻女孩强装镇定,全然不知脸上的表情已经将自己尽数出卖,她甩了甩钥匙,平静问道:“剩下的在哪?”
郭巧慧快速地眨动眼睛,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眼珠在快速转动,她假装茫然,因为紧张而额头冒汗:“什么?我不知道啊,我没把它们分开放!”
季朝映没忍住又笑了。
她弯起眼睛,以一种新奇的视角去观察郭巧慧,郭巧慧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因为紧张而感到干渴,嘴唇上也产生了裂纹,她在季朝映的审视下紧绷着,甚至没有后知后觉到发现自己因为过度紧张而说出了些什么。
“好吧。”
季朝映摇了摇头,用手机照出的灯光在房间内扫视,她用教鞭点了点郭巧慧右侧的肩膀和锁骨的连接处,然后走到另一张办公桌前,弯腰看了看,在郭巧慧的瞳孔地震中用教鞭勾出了另一串钥匙。
郭巧慧失声:“你怎么——”
你怎么知道东西会在那?!
她还是特地思考过才把钥匙藏起来的,先不说一般人应该也不会去想她会把钥匙额外藏起来……她还特地分了两份!正常来讲就算发现不对,不也会觉得另一半钥匙会在宁宁姐那吗?!到底为什么这么确定啊!
郭巧慧脚下发软,眼前发黑,试图以平移的方式将自己挪走,但她还没移动十厘米,手机灯光就打了过来,于是她就只能像是被光照中后就要停止动作的木头人一样僵住了。
“下次想要藏东西,随手放一放就是了,这种时候,大家没多少时间细找。”
季朝映抬脚蹭了一下,脚下是一小片有几分凌乱的脚印,看起来像是有人在这里反复踩过,但细看就会发现,脚印是为了遮掩那点双腿跪压过的痕迹,如果看得更细一些,灰尘上甚至还留有一点布料的压痕。
有人在这里跪下来过,然后为了掩饰痕迹,又在原地乱踩一通,有点脑子,但不多。
她抖了抖手中的钥匙串二号,看了几眼后,忍不住挑起眉毛。
“你没有把它们再拆一份,对吧?”
郭巧慧张了张嘴,有些发虚,她无力地说:“……这次是真的没有了。”
锁头很大也很贵,十五块一把,她买的多,店家额外送了三只钥匙圈给她别钥匙。
虽然钥匙圈有三只,但她真的只拆了两份,还担心两份钥匙放远了万一事态紧急她自己容易出事,把它们放在了超不过三米的地方。
事情可一可二不可三,郭巧慧自诩自己的小动作已经不止两次了——而且次次被戳穿,她实在担心自己要是再出点幺蛾子恐怕会触及面前变态的底线,试图诚恳交代:“你看看柜子里……对,就是那一扇,那个布袋子里还有一截铁链,我没用上……我们当时商量好了的,我下来锁门,当时我拿的就只有这些了,东西全在这里了,真的没再藏!”
“但是这里只有四种钥匙。”
季朝映看了一眼布袋子里的东西,把它丢在桌面上,然后把手里的钥匙抛了过去。
“门上的锁有五把,我都看过了,每只锁的锁孔都不一样,缺了一种钥匙。”
郭巧慧手忙脚乱地接住钥匙串,仔细清点一番,才发现季朝映说的是对的,钥匙看起来多,但分为不同的款式后就只有四种,她当时把钥匙分成两串时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异常。
“……怎么会少了一种?”
郭巧慧试图在自己身上摸索,脸上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惊慌:“完了完了,我可能丢了一种,我得沿路找找,这玩意丢了要命啊!”
她甚至仔细回忆了自己的行动路线:下楼锁好楼门又躲开了柳林的搜寻后,她第一时间往楼上赶,然后尴尬地卡在了五楼听着楼上的动静——她甚至没敢留在五楼的楼梯口,怕被看到身影,在听着楼上的交涉短暂结束,又轰地燃起大火后,她便试图上楼和阿宁会和……但对方下来的速度太快,她在刚刚爬上六楼的同时,看到了对方下楼的身影。
于是郭巧慧只能重新跑下楼去,伴随着头顶传来的杂物落地声,她看到阿宁拿着打火机点燃了烟卷,然后用力吸气。
白色的烟雾在橙红色的火焰间散开,郭巧慧提出两人立刻从这里离开——
现在距离柳林刚刚来到这里时,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她担心再过一会儿陈拾意也会赶到,而且鬼知道她会不会带上帮手。
毕竟在郭巧慧看过的所有电视剧里,每一次绑匪说“不许带其他人过来”的时候,被威胁的人都不会真的只来一个人,就算不报警,背后也会有朋友接应。
但阿宁并没有跟她走的意思,打火机的火光灭了下去,骤然降临的黑暗中,只有烟头忽暗忽亮。
植物被点燃的气味很特别,不像平常的二手烟一样难闻,有种草叶特有的清新,但又带着让人鼻腔发痒的干燥,阿宁说:“我还得继续处理她们。”
“你下去自己躲好,等到处理好了,会有人找你的。”
郭巧慧努力了一下,“为啥还要处理,我们下去的时候把下面也点了,把门一关不就行了?信我,火灾死人比你想的快。”
她还上学的时候,学校每年都要做火灾逃生演练,也会有相关的科普,让郭巧慧知道一些火灾相关的知识。
但阿宁并没有采纳她的建议。
郭巧慧想拉她走,但那点橘色的火光闪烁着,让某种微妙的直觉阻止了她,迟疑过后,当听见楼上的脚步声开始往下,郭巧慧也往下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