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她的叙述中,带着几分不寻常意味的柳林已经和烈火融为一体,唯一被保存的部分……
全依靠那被撕成了两半的,布条状的连衣裙。
是的,连衣裙上的腥味,是柳林。
无意间知道了这件事的郭巧慧止不住地颤抖,然后吐在了自己的隔间的垃圾桶里,她在脑袋里狂暴思考,这消息肯定不可能是只是警员话赶话带出来的,这肯定是心理战术,这是个阴谋!!!
这个消息对她的唯一作用就是恐吓,那么能把这个消息带给她恐吓她的,一定是能抹掉她案底的变态!
她让她知道这个消息是为了什么,难道是……
郭巧慧想到了警员赶到之前,变态带着笑意的温柔威胁,她含着眼泪瑟瑟发抖: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这个变态,警局已经被她一手遮天了是吗?她肯定是想警告她别说漏嘴……不然,她肯定会在警局里悄无声息地死掉!
呜呜呜呜呜呜……她的命好苦,呜呜,为什么会这样……
秉持着这样的想法,在被带到单独的房间审讯后,郭巧慧闭紧嘴巴,面露惊恐,问就是不知道,不了解,不清楚,再问就哭,还问就晕。
警员们:“……”
行吧,查了查身份,原来是个失踪许久的高中生,正值高三重要时刻,却撞见亲爹出轨,遭遇家庭破碎,自己不知所踪,亲爹还失足摔下楼梯,成了植物人……
再一联系,好家伙,可怜孩子的植物人爹已经死于并发症了!
难怪这么惊恐,晚上睡觉都不敢睡踏实,一路过人就惊醒,恐怕这段时间里吃了不少苦头,好好的青春高中生,给折磨成这幅样子……哎呦,怪可怜的。
郭巧慧这一页就这么翻了过去,虽然她问不出什么内容来,但根据她们从休假同事(陈拾意)和可怜的本地受害者(季朝映)口中问出的内容来看,她本身也只是个边缘化的人物,知道的内情应该也不算多。
于是接下来,就轮到了宁想娣。
宁想娣昏迷不醒,拉去医院躺了两天才恢复了清醒,在这段时间里,她的身份也被核实,陈拾意猜的没错,她就是十来年前的一起杀人案的凶手。
根据资料,这个矮小衰弱,身体瘦削到能看见肋骨形状的女人,曾经杀死了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父亲,以及一位和这位父亲同年龄段的中老年男人,并且在他们死后放火焚尸,似乎是为了毁尸灭迹。
案件资料里的内容显示,办案的警员发现案件现场时,两具男尸已经被点燃,浑身焦黑不堪入目,此外,还有一具女性尸体被挪动到了隔壁的屋子里,因为隔了一段距离,并没有被火焰损害,保存得相当完好,大大方便了法医的检查工作。
女尸头部有致命性伤口,伤口上有酒瓶的玻璃渣残留,当时办案的年轻警员怀疑是曾经就有恶性家暴行为的宁父杀害了宁母,而宁想娣在目睹该过程后受到刺激,杀死了宁父,并且报复性地延长了对方的死亡过程。
至于那位与这个家庭不相关的中老年男人……资料显示,对方有个大龄单身的痴呆儿子,受害者的老婆曾经说过,丈夫曾经想出高价彩礼,把杀死他的凶手买来给小儿子当老婆,那一次上门,本来也是为了相看相看,没想到相看未遂,还把自己的命搭了上去。
这是一个凶手。
也是一个手法血腥……但却让人看了只想叹气的凶手。
查清身份后,警员对她的看守力度加大了许多,以至于宁想娣清醒后第一时间发现她清醒过来的人不是负责她的护士,而是看守她的警员。
但难搞的是,这位潜逃十多年,从未被发现过踪迹的逃犯,在清醒后就一直保持着沉默,不说话也就算了,甚至还不吃不喝,一副要自绝的架势,又给打了两天葡萄糖后,警员稳不住了,打申请给她请了心理干预。
这心理干预不来还好,一来,好嘛,发现大问题了!
这位逃窜十多年,从未被发现踪迹,按照常理来说,心理应该十分坚毅的逃犯……她居然有十分明显的精神分裂的迹象!
或者说已经不能说是迹象,被请来的心理医生怀疑她已经裂了。
得知了这个消息的警员们:“……”
好吧,查了查身份,发现这个逃犯也有自己的惨,不过她们细查的时候又发现了一件事,当时死在她手里的中老年男人,竟然是现在已经只留下一些渣的柳林的父亲。
再仔细翻一翻曾经的资料,就发现死者老婆曾经也曾说过,死者在之前就已经看中了宁想娣,那一天赶过去,是为了让大儿子也帮忙相看相看……这个大儿子就是柳林,据说他年纪轻轻事业有成,所以死者很看重他的判断,两人曾经是一起出的门,没料到之后却只死了一个。
十多年前的口供里,柳林说,自己在去的路上和对方吵了架,最后只是把对方送到了宁家家门口就离开了,因此避开了祸事……但警员们现在一看,嘿呀,这不是避开了吧,就是你小子把人带走的吧!
明晃晃的不干净,让警员的工作热情被调动起来,于是她们再沿着柳林往下一查,嗯,曾经被同寝男生校园暴力,嗯,休学后和一个富豪关系亲密……再看看,曾经带头孤立造谣他的土豆男被人杀害,至今没有查出凶手,该富豪的儿子也死在一起疑点重重的意外事件中……哎呦,有点太巧了吧?
这东西有的细查呢。
可惜柳林已经变得稀碎,成为了两根红布条,没办法从他嘴里撬出更多的证据,而明显和他关系密切的宁想娣,又得了精神疾病,自己也很不配合,让调查工作进展艰难。
并且宁想娣情况特殊,按照规定来讲,一方面是无法对精神病人进行审讯,另一方面,在法律规定里,精神病人是无法服刑的,监禁死刑都不行……最后警员只能把她送去专门的疗养院,期望在对方精神状态好转的同时能吐出一些涉案消息。
但这些就都是之后的事了。
大约半个月后,郭巧慧站在警局门口,被千里迢迢赶来的亲妈抱了个满怀。
她看着这个明明和自己血脉相连,甚至赋予了自己生命,但两人之间却一直不算亲近的女人,有点手足无措地僵硬在原地,感受着肩膀处的衣服逐渐湿润,自己的眼睛也开始发酸。
而同时,离开了小镇警局的季朝映从自行车后座跳了下来,家里的狗狗热情地赶来迎接,同时来到的,还有挤挤挨挨,像是异色蒲公英一样抖动着绒毛,热情地“嘤嘤”叫着向她扑过来的小狗崽崽们。
半个月的时间,它们不但开始满地乱跑,还能跑的很快了,身上的肉肉一颤一颤,有一朵算一朵都是实心的,可爱得让人心头发软。
“……”
陈拾意去门口停好了自行车,又把大门关上,防止狗狗跑出门,她盯着满脸烂漫,被小蒲公英爬了满身,在她面前完全不掩饰的季朝映:“……”
完全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说起。
你就……完全不打算装一下吗?
陈拾意心里烦闷,说不上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她欲言又止,欲说还休,像一根沉默的木桩一般钉在季朝映身后,幽幽地注视着她。
被狗狗淹没,忙碌地在每只狗狗头顶都呼噜了一会儿的季朝映被盯得背后直刺,她双手齐上,呼噜完最后两只狗狗,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转过脸来,线条圆润的杏眼满含无辜,空气中狗毛乱飞,身边嘤嘤撒娇声不断,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询问道:“我妈妈应该先回来了吧?”
“你和她最近相处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