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对方停下了。
但更有趣的是……
季朝映闭了闭眼,嗅闻着空气中新鲜的血腥味,昏暗的光线里,身前的男人停下了脚步,让人只能看见那壮硕的轮廓。
“好新鲜的血啊。”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点笑意:“你刚刚杀了人吗?”
“血溅了一身,衣服都还是湿的,就敢出来呀?”
“是觉得这里是鬼屋,不会有人发现不对吗?”
声音里带着笑意,又有种隐隐的兴奋,一股寒气忽然从庄伟心中生出,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之前为什么会觉得有点不对了!
女孩的声音里,一直含着一点哭腔,说起话来断断续续,像是被融化的糖浆,字词之间有丝丝缕缕的糖线勾连。
但在他答应带她离开后,她的语调却变得格外干脆,甚至透出某种迫不及待。
她有问题!
庄伟背后冒出冷汗,同时涌出的,是浓烈的杀意。
对方为什么能发现他身上的不对,猜出他在刚刚做了些什么,重要吗?
不重要!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杀掉她,就像杀掉那个无故找茬的贱人一样,这女的又细又弱,比他矮一个头都不止,双方的身体力量天差地别,更别说他手里还有刀——
“你怎么会这么想?”
庄伟伸手摸向一侧的后腰,表情微微扭曲,克制着自己不要离开暴露出杀意,以免身后的人发出尖叫,横生枝节:“我只是个鬼屋演员,在身上浇了点血浆制造效果而已,不然要怎么吓到游客。”
手下摸了个空,庄伟心头一跳,快速在身上摸索,布料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才不是血浆呢,血浆可不是这种味道,人工血浆会有点甜味,里面还会调和不同的香型和口味,拿鸡血猪血来充数也是不可行的,会有特殊的腥臭,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在他背后,季朝映轻轻笑起来,昏暗的光线里,她的笑容甜蜜而灿烂。
“还有呀,你在找什么呢,是不是在找……”
她轻轻抬手,攥着那把还沾着血,黏腻湿润的匕首,把刀尖抵在了对方后心处:“这个呀?”
坚硬的触感抵上后背,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有尖锐的东西刺破皮肤。
庄伟背后冒出冷汗,不管有多强健的体魄,被捅一下,就再没有反抗的余地,他杀过人,最清楚这一点:“……你到底是谁,我们无冤无仇,我只是路过,还想帮你,怎么能恩将仇报……你是警员?!”
季朝映没有回复他最后的提问,她听着耳边起伏不定的电流音,轻轻笑出声。
“我谁也不是,我也只是路过,想在这里和大家玩好玩的游戏。”
她手下用力,迫使庄伟继续向前:“这里没有监控,也就意味着能做很多事都不被发现……让我想想……”
“你在一开始,是想做些什么呢?”
第260章把自己伪装成变态模样。
被刀抵着,庄伟被迫举起双手,向漆黑一片的前方走去,他呼吸声粗重,听着耳边越说越快,带着颤抖的兴奋声音。
“是想要藏在这里吗?”
背后的女孩似乎格外情绪高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平常的生活中很难露出这一面:“鬼屋里很方便,是不是?”
“就算在这里杀人,被游客看到也只会以为是道具效果。”
“只要保证尸体不发出臭味,员工也很难发现周围的道具假人里是不是混进去了真的。”
“在这里能有很多有趣的玩法,就算留下血迹,但因为是在鬼屋,也不会有太多人注意。”
“她们甚至会在身上带着人造血浆制造惊悚感,颜料和血混在一起,谁知道哪里是真的,哪里是假的?”
“游客入场的时候,甚至可以把他们拖到尸块里,只要不受伤,就算他们被吓得尖叫,也只会觉得体验感太好。”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季朝映微笑着逼迫庄伟继续前进,她在和工作人员玩耍时熟练了暗道内部的部分结构,多亏了儿童时期总要经历的长久禁闭,她被动培养出了在黑暗中的视物与行动能力,记忆也就变得轻而易举。
她用喜悦的语调一连提出数个实操方法,以鬼屋作为巢穴捕猎,购买一些防腐物品,炮制尸体,再把尸体放进鬼屋道具中去……
在所有人毫无所觉时加入她们的游戏,不论是员工还是游客,都会在血迹和尸体上留下自己的DNA,而作为背后的真凶,她们可以毫无顾忌地假扮成员工恐吓游客,又或者假扮成游客进行恶作剧,让员工尖叫连连。
双方都不会感到不对,只要熟练暗道的使用,即便两方对峙也只会传出鬼屋真的闹鬼的传言,而当一切真相大白时——
所有人都会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人们在同类因为痛苦而扭曲的面孔旁无所顾忌地尖叫娱乐,与真正的尸体一同在地上打滚……这是一场巨大的恶作剧,所有人都会为此痛哭流涕,噩梦连连!
耳边的声音饱含期待,声调甜美得像是被带着浓烈香气的果蜜浸泡过,庄伟听得头皮发麻。
背后冒出一片鸡皮疙瘩,被刀尖割破的皮肤隐隐作痛,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蹿到天灵盖。
这是个变态……
庄伟额头冒出冷汗,这女的绝对是个变态!
他杀人,只是因为自己的感情受到了欺骗和戏弄,之后又动手,也纯粹是为了验证他的性取向有没有产生变化。
吃喝睡,这些都是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最本能的生理需求,他在最开始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而已,和这样的死变态不一样!
但变态本人似乎并不这样想,她仿佛孤独的畸形人寻觅到了伙伴,语调中满是期待与轻快:“所以,你是这样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