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遣仆从来闹事,现在又自己亲上阵,这是要闹大啊!”
一片窸窸窣窣声中,皇帝眯了眯眼,与殿中唯一泰然自若的李华章对视片刻,缓缓开口:“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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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者团呼啦涌入,还不等众人反应t?,就见几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跪了下来,叩拜皇帝。
众人惊骇哑然,却听为首的使者道:
“周遂两国国君徳厚恩宏,谈和休战,此为两国百姓之福,社稷之福,当以立行!”
“我周国自愿后退十里,让利三成,修商道、开驿站,以共谋和平!”
什么?!
众人神情各异,几乎惊掉下巴,愣愣看着跪在地上高高撅起屁股的使者团,又僵硬着将目光挪向尚且耀武扬威的周国仆从。
周国仆从几人更是个个儿面容龟裂,他们原以为使者前来是为他们撑场子的,却不料事情居然如此发展?!
“呵。”一片寂静中,李华章冷道,“方才贵国众位仆从,可不是这么说的。”
使者团屁股一抖,面红耳赤,两人当即站起来一脚踹在仆从的膝窝,逼着几人跪下来磕头:
“小小仆从没有教养,冲撞了公主,实在是罪无可恕!这几人就送予公主,是死是活,吾等一概不问!”
前两日还对遂国最有希望入主东宫的三皇子冷眼相待的使者团,如今却撅着大腚战战兢兢讨好李华章。
明明乔装马夫的精兵强将就死于李华章手下,如今他们竟还将乔装仆从的幕僚拱手送上,着实叫人瞠目结舌。
“听说本宫下令诛杀周国马夫?”
“那是三皇子与我等打赌,公主之仆从力挽狂澜,马夫技不如人,死不足惜!”
“还说本宫将人头砍下,丢入别院?”
“一派胡言!公主金枝玉叶怎会做出如此卑劣行径?定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
“哦……那是我遂国求着你周国谈和?”
使臣汗如雨下,几乎带着哭腔嘶吼:“怎会!此乃贵我两国邦交结好之机,福泽百姓之事,我大周也是倾尽全力促成,不敢有丝毫怠慢啊!”
众官员听得那叫一个脑瓜子嗡嗡,恨不能一脚踹上他那高耸入云的臀部,狠狠啐一口骂一句“放你娘的狗屁”!
合着这两日趾高气昂、耀武扬威的不是他们?在马球场上三番四次羞辱遂国无人的,不是他们?
群情激奋,纵然不知道使者团态度为何如此转变,众官员也不会放过这个报仇的好机会。
“前日招摇过市搜刮民脂民膏的?”
“……是借!会还、会还……”
“昨日越级乘坐正一品车辇入宫的?”
“……那不是三皇子……咳咳,是吾等不懂遂国规矩,该罚该罚……”
“在马球场上羞辱我遂国无将的?”
使者欲哭无泪,咬着牙哆嗦着双肩,苦哈哈挨骂,看向李华章,巴望她能一锤定音,救他于水火。
却见李华章好整以暇,似笑非笑地斜眼看来。
这笑邪性,明明是二八年华养在深宫的娇嫩少女,却愣是从眉眼中透出一股子杀气,端似地狱爬上来的煞神,能用眼刀杀人。
使者打了一个寒颤,与昨日不同,他不敢再小觑这个小小公主。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收到周国八百里加急的急脚递,告诉他情况有变,立刻答应遂国谈和条件,不惜代价。
这与他临行前的任务大相径庭,于是不免细细看去。
原来就在他们针锋相对之时,与遂周两国相持而立的齐国突然发难,数百辆战车围在了周国的边境线上。
周国兵强马壮不错,可齐国擅机巧之术,且能用于战场,可破敌无数,各国历来不与之争锋,连周国也不敢招惹一二。
齐国素来不掺和周遂两国战事,这次发兵实在突然,周国派人接触一问,却只得到了一句话:
“与静安公主之约,莫敢不从。”
遂国不足为惧,可加上一个齐国,周国就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了。
使者吞口唾沫,不明白一个小小的遂国公主凭什么能让齐国出手,但他明白,这场谈和的主导者已经不是两国国君,而是面前这个形如罗刹的魔头。
“周国……”他艰难开口,眼巴巴望着,小心翼翼,“后退三十里,让利五成!休战五十年不违约!再奉上东珠百斛,皮草千张,骏马五百匹……如何?”
众官员喉咙发痒,大殿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吞咽声,纷纷看向皇帝。
皇帝不语,沉静地盯着李华章,见她总算将戏谑的目光从使者的跪姿上收回,点了头,这才笑开来:
“周国诚意十足!王爱卿,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办!务必办好!”
又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抚慰了使者团惊慌失措的心,这才叫他们退下去。
使者团退下,众官员尚且晕乎乎,不敢相信谈和这么一个老大难的问题,就如此轻飘飘解决了。
想想原先使者团的态度,再想想方才谈和的条件……这搁昨日,就是天方夜谭啊!
皇帝心情大好,笑眯眯看向李华章:“我儿此次将功补过,实为卓越!我儿想要什么赏赐?不如将周国奉上的东珠都赐予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