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散尽,方才来往热闹的殿内,只剩药味四处冲荡,将李华章身上的息神香也掩盖住了。
【皇帝怎么回事啊!他不知道这件事就是李景铄设计的吗?还交给李景铄去办?!】
【这不就是放虎归山吗?你白受这么多苦了?!】
系统不解,系统发疯,系统恨不得给皇帝一记头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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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个世界,沈清远遇到危险,好歹它还能报警。可李华章遇到危险,真叫一个求助无门!
上一个世界,就算沈博林和林边月对沈清远疏离淡漠,可至少还会在周渊发疯时不惜代价救人。李华章的爹倒好,平时宠上天,真遇到事儿是一点儿不管啊!
李华章冷笑一声:“你养过狗吗?”
系统茫然。
“你若养狗,想要其为你看家护院、忠心护主、捕猎伤人,自然要尽心尽力养着。喂好肉,盖狗窝,聘御兽师严加训练,增其胆魄,长其见识。”
“可若是狗爪子利了,牙齿尖了,你又会忌惮,要拴住她的狗脖子,要用哨音命令她跪下。”
“若是出门捕猎,狗不听你的命令自作主张,哪怕猎来了成倍的猎物,也得痛打一顿!要见血,要见骨,要疼得她这辈子也生不出自己的主意来。”
“因为狗就是狗,狗只能是狗。”
系统哽塞。它恍惚间觉得自己生出了四肢,正冰凉发寒,又似乎长出了血肉,被李华章的一字一句割成薄片。
【宿主……我们逃吧!】
【这群人都是疯子!皇帝,皇后,李景铄,萧大人,全是疯子啊!】
【他们想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想打断你的骨头做骨笛!我们离开这里,我帮你藏起来。】
【对了!择婿!明日围猎,你选一个如意郎君,我帮你把他查个底儿掉,你嫁给他!】
【这样你就脱离了这群疯子!你就能活下来了!】
李华章笑了,她两世为人,怎能不知道那些人个个儿盼着她不得善终?
“本宫乏了,你静音吧。”
“明日,还有要事要做。”
*
万悦受伤较轻,当日晕倒只是撞了脑袋,故而睡了一晚便生龙活虎,重新站在了李华章身侧。
萧元弋便没有这么好运。他被大虎拍断了肋骨,故而便是妒火中烧,恨不能将万悦杀了取而代之,也不得不听李华章的命,继续静养。
只凄凄抱着偷藏的李华章的绢帕,安抚自己姑且得了她一句关切。
日头刚出,众人便已经骑着马步入林间,个个儿意气风发,都想多猎些猎物,好讨封受赏,崭露头角。
妇人家眷一众则在林边说笑,听闻山间有清泉流水,上有隐世道观,都可一览。
李景铄牵着马,并未深入林间,而是和万芰荷慢慢前行,脱离了人群。
他心神不定。昨日李华章给了他一个巨大的冲击,就算皇后为他平下此事,也让他惴惴不安到了现在。
他仍不认为李华章一介女子能影响自己继承大统,可现在却意识到李华章的本事,远比自己想象的更为t?强悍。
母后说得对……这样的人,留着就是祸患!
“……殿下,若无其他事,臣女便告辞了。”万芰荷忍无可忍,她这一路看尽了李景铄变幻莫测的脸色,实在不知道此行的意义在哪。
李景铄不耐烦一抓缰绳,站定下来:“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如此遮遮掩掩。”
“你母亲没有同你说过吗?此次冬狩结束,本殿会上门求娶你,你会是正妻。”
“你我姻缘已定,如今同行便是做给外人看罢了。”
说到这儿,他突然想起什么,厌烦道:
“对了,听闻你时常在京中组建什么游船诗会,什么锦瑟诗社,男男女女混在一处,闺房墨迹广为流传,实在是贻笑大方。”
“冬狩回去后,你将这些悉数移交解散才好。那些流传出去的诗文……能收回便收回,收不回也就罢了,大不了之后我找人说是旁人写的。”
“不过游戏,玩玩也就罢了,成了皇子妃后可不能如此。”
“省得外人见了耻笑,说你抛头露面,不懂安分守己。连带着本殿也成了夫纲不振,徒增笑柄。”
万芰荷没想到李景铄会说这些,眉黛青颦的脸略微一沉,但仍端着大家闺秀的风度:
“殿下说姻缘已定,可我却瞧不出殿下对我有丝毫情义。”
“你我从未见过,今日甫一相会,便对我有诸多不满。”
“您可曾读过我的诗文?可曾参与过诗会?若都不曾,又为何断言不过游戏?”
李景铄没忍住讥讽,嗤笑道:“不过女儿家悲春伤秋、思慕郎君的只字片语,怎堪为诗文?本殿可不读那些。”
他说这话的时候,脑子里一闪而过了李华章的影子。
幼时一同读书时,少傅便时常夸赞李华章文章卓越,只是长大后似乎鲜少见她有佳作,后来更是连太学都没读……
收回视线,他惊讶地发现一直澹然恬静的万芰荷,竟凝重深沉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