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树渐渐腐朽,殿下近几百年来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直到最近才开始活跃起来。”
李松萝眺望了一会儿河道上的月亮,便扭过头向谢扶蕖嘀咕:“难道你来妖界的时候要造一条船,原来入口是一条河。”
“如果我们从这里前往人界,是不是也要造一条船?”
谢扶蕖没多想,理所当然道:“银杏古树,死而不朽,砍来造船就很合适。”
李松萝:“……”
李松萝偷摸瞥了一眼熊妖,熊妖在她
们说话的时候,便很恭敬的退到了稍远的地方。看他表情,应该没有听见谢扶蕖的话。
李松萝在谢扶蕖手背上打了一下:“重寄还没死呢,不要说这种话!”
谢扶蕖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背,把嘴闭上。
等李松萝转过身去走了,谢扶蕖又摸了一下刚刚被李松萝打过的手背:痛是一点不痛,就是有点麻。
熊妖继续在前引路,边引路边跟李松萝讲解春日宴。
“据说千年以前,妙法正德莲华仙君的船只驶入妖界时,正是妖界的二月中旬,适逢春日。”
“我们极南之域,便是妙法正德莲华仙君在妖界打赢第一场仗后建立起来的城市。所以为了纪念妙法正德莲华仙君,每到二月中旬,城内就会举办为期五天的春日宴。”
“整个二月,极南之域的主道上会摆免费的流水宴,并开放入城限制,住宿和摆摊都不收钱,殿下本人也会现身,挑选有缘之人聆听对方的三个愿望。”
李松萝对最后一句话比较感兴趣:“什么愿望都会实现吗?”
熊妖连忙摇头,因为摇得太快,那场景甚至显得有些喜感。
他惊慌道:“怎么可能什么愿望都实现?殿下何等高贵,那些提出无礼愿望的人当然是会被吃掉啊!”
李松萝:“……”
不是,你们这正神也没比邪神仁慈到哪里去啊!
离开树宫,李松萝拒绝了熊妖的步辇,和谢扶蕖一起散步回去。
因为街道上也没有人,所以两个人都没有去牵月山的套绳。没有了束缚,月山跑在她们前面,一会儿扒着临街住户的门一顿狂抓,一会原地旋转猛扑路边绿化带,时不时惊动一些飞虫惊慌失措的扑腾翅膀。
看着大猫无忧无虑的样子,李松萝有些纳闷,“我们平时说的话,月山是不是都听不懂?”
谢扶蕖想了一下月山的开智程度,道:“大部分应该能听懂,但能不能理解就不好说了。”
李松萝叹气:“真羡慕猫脑子。”
走着走着,李松萝很快就累了,拍拍旁边谢扶蕖的胳膊。
谢扶蕖心领神会,半蹲下来将她背起。
他刚站起来,李松萝立刻倒吸冷气,狂拍谢扶蕖肩膀:“停停停放我下来!”
谢扶蕖不明所以,又蹲回去;李松萝从他背上跳下来,捂住自己被硌得生痛的胸口大喘气。
谢扶蕖看她动作,愣了下,反手去摸自己背上,才想起来这套衣服配了个挂剑的背带,斜过肩背的背带上还挂着两块颜色暗淡的玉石。
谢扶蕖默不作声的解掉背带,走到李松萝面前——李松萝正一只手扶着墙壁,一只手捂住胸口。
从谢扶蕖的高度看过去,只能看见李松萝的头顶。
他干脆在李松萝面前半蹲下来。
身高骤然矮了许多,谢扶蕖仰脸看向李松萝,看她脸色异常苍白;但肤色越苍白,却又显得她脸颊上那点红晕越明显。
李松萝揉了揉自己被硌痛的胸口,“你背上什么东西啊?”
谢扶蕖把解开之后垂到腰间的背带拾起来,端给李松萝看:“两颗石头。”
停顿了一下,谢扶蕖又补上一句:“我刚刚没有注意到这个,要不然我抱你走吧?”
李松萝有点纠结。
她拧着眉想了一会,还是摆手:“算了,让月山背我吧。你身上挂饰好多。”
谢扶蕖抿了抿唇,松开那条背带。
最后还是月山背着李松萝回去——路上虽然没有人,但谢扶蕖在月山背李松萝的时候,还是抓紧了月山脖颈上的套绳。
今天发生了不少事情,李松萝还担心自己会不会睡不着。
但事实证明电量不足的身体根本没有这个烦恼,她脑袋一沾枕头马上就睡死过去了,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拆,更忘记了之前还叮嘱谢扶蕖要和自己一起睡的事情。
等谢扶蕖把家里里外外连带自己都打扫了一遍再进屋,立刻就听见了李松萝细弱但匀称的呼吸声。
他走到床边,轻轻拍李松萝的手臂:“李松萝,把头发拆了再睡。”
谢扶蕖几乎没用力气,声音又很轻,别说李松萝,就连趴在地上的月山都没被他吵醒。
见李松萝没有反应,谢扶蕖在床沿坐下,用很轻很细微的声音又催促了一遍:“李松萝,不要盘着头发睡觉,不然第二天会头痛的。”
李松萝没有反应,只挪了挪手臂。
谢扶蕖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片刻后,谢扶蕖自言自语:“叫不醒李松萝,那就没办法了。”
他从地上挪到床上,单手托起李松萝的脑袋,将她头发上的发带拆下来。
被绑了一整天的头发骤然松开,残留着卷曲的弧度淹没谢扶蕖手腕。他低着眼睫,闻到柔软发丝上冷幽幽的香气,飘散在空气里,黏连到他外露的皮肤和衣服袖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