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想要紧急呼叫齐鸿越,但想起齐鸿越已经千叮咛万嘱咐地留下了锦囊妙计,便又吞下了那一股恐惧和冲动。
门外的易闪闪看起来并不精致,脸上没有妆容,头发也没有发型,她看起来甚至有些凌乱苍白,小小的巴掌大的一张脸,眉间淡淡地蹙着。
四肢纤细,抬手又敲了敲门,轻轻的,缓缓的。
那敲门声就在应愿的耳边,像一种理智的警醒。
不管易闪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闷热的夏天夜晚,都不应该让一个女孩子在家门外,再继续承受高温。
应愿深呼吸,将那些计策和规则在脑袋里背过三遍,打开了门。
易闪闪抬眼看过来,漂亮得像一只无家可归的银狐,淡淡的香气,随着热烈的空气,一起扑到了应愿的脸上。
应愿的心脏空了一拍,她的目光晃动,先垂眼让出了进门的位置。
“闪闪,你怎么来了?”她道,“很热吧?先进来。”
“我还是有一些话想跟你当面说,因为反正你也不回我的消息。”易闪闪先跨进了门,占据了位置,她仰着脑袋看着应愿,“我想不通自己哪里又做错了,让你又又又一次疏远我。明明前两天还好好的,我们还一起去地里摘瓜吃。”
应愿的心脏震颤,愧疚感像海浪一样涌上来。
一旦站在了易闪闪的角度,去思考这些问题,应愿便会觉得,混蛋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我……”应愿张着嘴,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解释。
身边有其他人存在时,她还可以狠得下心,把一切都埋了不给翻起的机会。可只剩下她和易闪闪时,她满脑子里便都是易闪闪,是她们一起度过的那些快乐的时光。
“不过没关系啊。我不像某些人,一有点情绪就当缩头乌龟。”易闪闪朝她撅撅嘴,娇嗔又有些烦恼的表情,“我可以不往后看,我往前看,我知道我要干什么,知道什么最重要就好了。”
说到这里,她熟门熟路地打开鞋柜,拿出了客人拖鞋换上。
那拖鞋对于她来说有些大,小小的一双脚丫子塞在大大的拖鞋里,啪嗒啪嗒往里走。
“所以我来找你了呀。”易闪闪将背着的小包放下,坐到了沙发上,坐得端端正正的,抬眼看着应愿,“我觉得我们俩之间的感情是最重要的,比我要赶的飞机重要,也比我要录的歌重要。”
“你说你找别人谈恋爱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是事实证明影响非常的大。所以今天我们的主要议题就是这件事,我们得讨论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可实行的办法。”
她说的如此坦白,并且条理清晰,有理有据。这是应愿最适应的一种交流方式,比起昨天晚上在暴雨里那个失去理智发狂的易闪闪,应愿更无法拒绝的,是现在的易闪闪。
乖巧,真诚,平静,心里有多在意你,就说有多在意你。
应愿垂着眼睫深呼吸,关了房门。
她道:“好。”
她几乎下意识地就开始为易闪闪服务:“喝凉白开?今天买的荔枝很好吃。”
易闪闪:“喝,吃!”
应愿点点头,去倒水,又去把荔枝挑着红通通的一颗一颗摆进盘子里。
端着东西回来的时候,易闪闪盯着她,一直盯着她,直到她把东西在她面前放下。
“应愿,你谈恋爱了以后,也会给你女朋友做这些事情,对吧?”
易闪闪道,上目线轻抬,松散地望着她。
应愿弯腰的身体一怔,再直起身的时候,便觉得脸上有些热。
但她还是大方地回答这个问题:“嗯,会。”
她记得齐鸿越说的,要利用自己的性向,要把规则和区别划开。于是垂着视线又补了一句:“会做的更多。”
易闪闪有一瞬间的沉默,冷光从她的眼中滑过,转瞬即逝。
她抬手拿起了一颗荔枝:“比如呢?”
应愿喉咙滑动,顺着这个场景往下想:“会帮她剥荔枝。”
正在自己剥的易闪闪:“……”
手里的荔枝突然就不香。
“真贴心啊。”易闪闪扯起嘴角笑着道,她的指甲抠住了那暗红色的荔枝皮,狠狠使力,“你坐啊,站着跟我说话,像领导视察一样。”
应愿:“哦。”
她坐到了另一张沙发上。
易闪闪将荔枝塞进嘴里,嚼嚼嚼。
清甜的汁水溢满了口腔,是挺好吃。
但一想到,这荔枝保准齐鸿越也吃过,说不定就是为了招待她买的……又不香了。
易闪闪:“为什么突然想找人谈恋爱啊?”
说话的语气听着清淡,但总像是在叹息。
“是有喜欢的人了吗?有目标?有进展?是齐鸿越,还是……昨天酒吧那个女孩?”
她每说一个字,应愿的心都在颤。
易闪闪坐在那里,淡绿色的沙发上,一个白白净净的漂亮女孩,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应愿都觉得她可爱。
她就是她的取向狙击,她还要同她谈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