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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10(第15页)

短暂的休止。

万籁俱寂,只剩下琴弦微微的颤动,裹挟在海风里,好像被完全隐匿,又似乎根本无法躲藏。

应愿深呼吸,呼吸埋在胸腔,身体变得敏锐,心脏开始有存在感。

乐曲得以继续,右手指尖,单调的两个音节,循环往复,心跳的节拍。

节拍渐渐加快,忽地流淌出去,不再清脆果决,延长音缠绵缭绕,夹杂着细碎的颤动,如同衣物间的摩挲。

她们在拥抱。

温度,气味,舒缓如沉静的港湾,暗藏着闷重的心跳。

那心跳越来越重,易闪闪的左手已经不满于藏在暗沉的低音区,她向中央进击,她追逐着右手节奏平稳的旋律。她要打破那节奏,她的慌乱的指尖,要杂糅在一起,她要越过阻碍,击响最高调的音符。

曲调激荡,海浪也变得汹涌。

泡沫冲击到脚下,踏板用力地下踩,沙砾陷入了琴键,琴弦震荡着微微的哑。

易闪闪那细瘦的手臂,此刻蕴含了无限的力量,青色的血管显露,肌肉的形状清晰。

指尖的用力会让身体轻轻弹起,她向前倾身,像要陷入这乐章里,风却在与她对抗,将她的长发向后掀去。

雪一般的皮肤,蓬勃的山脉一般的棱线。

应愿看见她们的追逐拉扯和纠葛,争执误解和混乱,但那些如今回头望,竟不觉得有一丝的痛苦。

如果一切都是为了走到此刻,那深深浅浅的每一步,都不是浪费。

清脆的一声敲击,响在最让人耳清目明的那一刻。

乐章又回归到了第一段,轻盈的节奏,欢快的旋律。

但细听,那跃起的脚步变成了两个人的,错落有致,慢半拍又追赶上,最终融合在一起。

易闪闪轻抬手,演奏结束。

她坐在琴凳上,垂眸,良久的沉默。

海浪还在作响,海风还在吹拂。

月亮升得更高了一些,应愿回神,才发现周围围了一小圈的人,所有的目光,都安静地凝聚在易闪闪的身上。

应愿向前迈出一步,易闪闪抬起了眼。

她转头看向应愿,那么多为她沉迷的人,分不走她一点目光。她只看着应愿,然后朝她露出撒娇一般亲昵的笑容。

应愿来到了她面前,她向应愿伸出手。

应愿握住那双手,明明那么有力量,像火一样在琴键上燃烧,可此刻,指尖微凉,柔软稚嫩。

应愿将她紧紧牵住,易闪闪扶着她站起身,偏头对她笑着道:“钢琴放在沙滩上还是不好弹哦,踩踏板的时候感觉要陷下去了~”

“你很棒。”应愿道,她的心绪翻涌,让她几乎难以张口说话,于是只能简洁地肯定着,“演出很完美。”

“不是演出,是在向你告白。”易闪闪睁着一双明亮的眼。

却又很快补充道:“但不要求你现在就给我答案,我只是想把我想做的事都做了。”

“有答案。”应愿道。

她对上易闪闪的视线,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一个惶然无措但又无比坚定的自己。

“有答案。”她重复,声音暗哑。

易闪闪唇瓣微张,海浪击鼓,她的心脏一下子便浮起,像天上无定的云。

眨眼,不敢催促,等待。

“在一起。”应愿道。

她将易闪闪的掌心握紧,她望着她,愿意给她此后,自己的整个世界。

“我们在一起。”

云还在漂浮,雨快要落下。

易闪闪的呼吸从唇齿间进,在胸腔里,裹着心跳回环。

“你……”她开口,势必要排除一切外物的可能性,“是因为太浪漫了,所以一时感动吗?”

“感动,但不是一时。”应愿不知要从何说起,她笨得就像是不会组织语句的孩童,“我喜欢你。”

易闪闪:“喜欢到忘了我的警告了吗?还记得起我的免责声明吗?”

应愿:“不需要免责,没觉得那是缺点。”

易闪闪:“你不怕黏上我了就甩不掉吗?”

应愿:“不甩。”

她回答得迅速,丝毫不犹豫。易闪闪漂浮的心落下来,泡在了热水里。

暖暖的,软软的。

她拧了个身,将自己塞进应愿的怀里,仰头望着她:“女朋友,可是女朋友哦。成为女朋友,我会更任性,更娇纵,占有欲超强,还欺压你。”

应愿将她揽住,紧紧地稳固着:“嗯,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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