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
许谨礼捏着手机,陷入沉默,为什么?不过是觉得,没有必要相认。
他跟赵澜,从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许谨礼看向窗外的大雨,恍然想起,他与赵澜的相识,也是因为这样一场大雨。
九年前,那时自己只有十四岁,在他升初二的那个暑假,A市遭遇了五年不遇的大暴雨。持续不断的降雨令A市最大的水库蓄水量过载,为了避免水库决堤,政府决定开闸泄洪。
但许谨礼所住的福利院正处于水库的下游。
于是政府责令福利院将院内儿童全部转移。
无行为能力的儿童在政府的协助下转移到了上游的医院,其他的儿童也被各自的保育员妈妈领回,只有许谨礼,由于他的保育员妈妈早早下了班,所以无人认领。
院长连问了好几遍,都没有人愿意收留他。
不仅是因为许谨礼是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仅吃饭就是不小的开销,更因为许谨礼在福利院不讨人喜欢。
福利院有几种孩子最讨人喜欢,父母双亡或遭遗弃的,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的,以及年纪小不谙世事的。
可许谨礼都不占。他十岁才进入福利院,而他进福利院的原因,不是因为父母双亡,而是因为他们是重刑犯。
他的父母因拐卖儿童而入狱,许谨礼因此被政府分配到福利院生活。
没有人会喜欢罪犯的儿子,包括福利院的工作人员。
许谨礼最终跟院长回了家。
对于院长阿姨的收留,许谨礼心里十分感激。
他知道自己不讨保育员妈妈喜欢,很担心被硬塞到保育员妈妈家中,院长看起来高贵端庄,许谨礼心中有些敬仰。
他被院长带进一个高档的别墅区,来到了一座三层独栋别墅前。
许谨礼偶尔听保育员妈妈说过院长家境殷实,丈夫经商有道之类的话,但他没想到,院长的家会这样漂亮。
保姆为他们两人打开房门,水晶灯耀得他睁不开眼,红木楼梯看起来既典雅又高贵,许谨礼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院长也并没有让他进去。
她换鞋进屋,对保姆道:“把他的衣服都丢到洗衣机里,其他东西放外面,不准拿进去。”
保姆“哎”了一声,接过许谨礼手中的东西。
院长又说了一句,“给他找一次性拖鞋。”
许谨礼站在门外,一直到保姆给他拿来一双一次性拖鞋,才被允许进门。
院长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别客气,别拘谨,而是:“去把自己洗干净。”
他被保姆领到浴室,直到将自己清洗干净,换上保姆给他准备的不属于自己的衣服,院长才露出些许放松的神情。
她叮嘱许谨礼住在一楼客卧,外面带来的衣服一律不许穿,便打着电话匆匆离开了。
许谨礼的一次性拖鞋湿透了,无纺布的布料让他每一步都带着水痕,他不敢到处挪动,局促地站在浴室门口。
保姆一直将许谨礼的东西收拾妥当才发现,心疼道:“好孩子,别傻站着了,先穿我的拖鞋吧,别嫌是女士的。”
许谨礼穿上了保姆的拖鞋。
可他依然不敢四处走动,在客房呆了一下午。
他什么也没吃,甚至连水也不敢多喝,他不敢出门上厕所,他怕被院长嫌弃。
一直等到晚上,许谨礼突然听到客厅传来开门声。
他鼓足勇气打开房门,准备向院长问好。
却看到一个英挺的青年。
他看到了赵澜,二十三岁的赵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