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承声音有些发冷,“蒋从南侮、侮辱小鱼。”
“把电话给他。”
景承看了一眼门口,“赵、赵律师,算了吧,他刚平静下来,让他先休、休息吧……”
赵澜又重复了一遍,“把电话给他。”
景承犹豫片刻,轻轻推开门,把手机放到许谨礼身边。
许谨礼没有睡,他拥着被子,呆滞地坐在床头。
景承轻声道:“赵、赵律师的来电。”
许谨礼的手指微微蜷曲了一下。
“你、你们聊,我先出去。”
景承把门带上,手机里传出赵澜的声音,“谨礼,我在机场。”
许谨礼手指搭在被子上,没有动,眼睛却渐渐湿了。
“我临时有事回不去,但我很担心你,告诉我怎么回事,是他言语中伤你了吗?”
电话那端在没有等到任何回应后,声音轻了下来,“不要信。”
许谨礼的手指悄悄蜷紧了。
“听到了吗?他说什么都不要信,律师一旦面临必输局面,就会抛却法律、道德、规则,转而攻击对方的内心,这是手段,是推卸责任,转嫁矛盾的手段。”
许谨礼哑声道:“……为什么?”他顿了顿,又问了句,“他为什么这么对我?”
“你真的想听?”
“……想。”
赵澜的声音轻而沉,伴随着机场温柔的女声广播,“谨礼,你代表着他的过去。”手机里声音逐渐嘈杂,而赵澜低沉的声音却清晰地传了进来,“你明白吗?他或许对你还有感情,但你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他穷酸的过往,而江琼,会让他想起他光鲜亮丽的现在。”
许谨礼怔住了。
“一个曾经轻视他,现在又奉承他的人,足以满足他的虚荣心与征服欲,谨礼,错不在你,而在于他那颗敏感自卑的心。”
许谨礼咬住唇,眼泪怔怔地掉落下来。
他听到手机里那段传来空姐的声音,“先生,请您关闭手机,飞机即将起飞。”
“我要起飞了。”赵澜低声道。
许谨礼轻轻“嗯”了一声。
“等我回来,”赵澜的声音沉而稳,“我回来,带你去游乐场。”
赵澜挂断电话。
他在许谨礼的微信聊天窗口摸索了片刻,关闭手机,转头对王助理道:“去跟海城的衡正律所说一声,我的合作条件是三天内完成谈判。”
王助理迟疑道:“衡正那边应该是想打持久战。”
“落地先调整合作协议,收益让他三成,条件是三天,如果不愿意,那就让他换合作方。”
“哎、好。”王助理见赵澜态度坚决,只好应下。
赵澜把手机握入手中,缓缓闭上眼。
飞机颠簸着滑行,起飞,冲上云霄,赵澜睁开眼,看向窗外。
北城这座城市已经变成一个不大的小方块。
他忽然想到一件旧事。
那年他坐着前往英国的飞机,在尝试拨打许谨礼的手机无果后,给他编辑了一条短信,关上手机。
他没有想到,那条消息,将在八年后才有回应。
赵澜忽然感到命运弄人。那条信息就那样陈列在许谨礼手机的未读短信中,延迟了整整一个月才能送达。
赵澜垂下眸,微微一哂。
他依稀记着那年自己期待的心情。
许谨礼即将成为他的家人,等回到家,过完年,家里的那个小客房,就要变成许谨礼的小天地。
他已经提前在网上下单了不少家居用品。
那时的他在干什么?
北城被白云掩盖,消失在眼底,赵澜望着云层,出了神。
在与同学谈笑风生,在畅想比赛,畅想未来,赵澜当时笑着说:“我打算开个律所。”
迎来一众同学艳羡。
人生总如规划,只有一个意外,他弄丢了许谨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