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
蔚宁不敢去想象最可怕的那一种可能。
她?只愿陶灼好好地?活着,哪怕是活在异世,哪怕,她?们这?辈子都不能再相见……也没?有关系。她?只希望陶灼还活着。
“宁宁,惊蛰基地?到了。”
“谢谢陈姨。”
蔚宁下车。天空一片铅灰,厚重的云层压得极低。没?有风,空气凝滞沉闷。
来?到这?里,来?到这?个陶灼走过的地?方?,蔚宁忽然?又?有了点力?量。她?沿着街道飞奔,祈祷着下一个转角,陶灼就会突然?出现,像平常一样?,朝她?调皮地?笑。
但是没?有。
她?跑过一段又?一段路,一个又?一个十?字路口,她?心心念念的人依旧没?有出现。
无路可走。她?进了墓园。
晦暗天光里,墓碑一排排竖立着,沉默着。
蔚宁茫然?四顾,目光从一块墓碑滑向另一块,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她?僵硬地?迈着步子,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柠檬糖。
“陶灼……”这?个名字从唇间溢出,又?被黏稠沉闷的空气吞没?。
无人应答。
蔚宁僵在原地?,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来?这?里,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个方?向走。
陶灼每一次来?这?里的时候,都在想些什?麽呢?
想家吗?想走吗?
可是陶灼,我好想你。
泪水从蔚宁眼中淌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蔚宁走到墓园正门,看到了一家小花店。
橱窗里的花鲜艳明亮,她?看着却只觉得刺目。低着头,走进去。
老板一眼认出了她?,动了动唇,说:“秋枫去街上找人了。”
蔚宁轻轻地?望着她?:“先前,陶灼和您说了什?麽。”
那很可能,是陶灼在这?个世上说的最後一句话。
“她?说,谢谢。”老板似乎也在忍泪。
“您哭什?麽?她?不一定出事了。後面我会再想办法看看监控。”蔚宁嘴唇颤抖着呢喃,不知是想说服谁。
老板自顾自地?说:“她?第?一次来?买花,戴着口罩,但我一下就认出来?了。她?看起来?不像镜头前那麽热情。不过我说把花送给她?,不收钱,她?却偷偷转给了我好大一笔。”
“第?二次,是个雨天。我本想在墓园里陪陪我女儿。远远地?看到她?一个人在那坐着,淋雨。我就送了她?一把伞。”
蔚宁眼泪又?流下来?了。
她?一定是想家了吧。这?次是不是因为想家,自身的意念太强大,正好碰上超自然?的力?量,所以就穿回去了?
她?希望她?是穿回去了。至少那样?,她?还在某个地?方?活着,呼吸着,笑着,继续着她?灿烂的人生。而?不是从整个宇宙,从所有时间线丶所有维度里,彻底消失。
蔚宁浑身都在发抖,心口疼得厉害。
你是哪一刻消失的呢?
是我和家人们一起玩游梦的时候吗?还是我们在等待组队间隙闲谈的时候?
如果我那时抽几秒钟给你发一句话,或者抽一秒钟,给你发一个表情,你会不会回应我?
她?眼神失焦,呆呆地?站着。她?知道,陶灼不会再回应她?了。
死寂中,熟悉的手机铃声又?响起:“我喜欢的你,是蔚蓝色的……”
蔚宁有一瞬的失神。这?是陶灼不好意思唱,又?非要给她?设置成铃声的歌曲。她?还记得陶灼那时得意又?扭捏的表情。
她?瞥了眼屏幕,陌生的来?电,她?不想接。
但转念又?想,万一,和陶灼有关呢?
她?的呼吸重新变得急促,心脏剧烈地?跳动。指节发白,稳稳攥紧手机,仿佛攥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最後一丝希望。
接通後,对面响起陌生的语声。
“请问是蔚蓝选手吗?我是联盟工作人员,想和您约个时间商讨FMVP皮肤设计的相关事宜……”
蔚宁耳边又?开始嗡嗡地?响。骤然?脱力?,手机差点从掌中滑落。她?理智全无,纯凭本能应付了几句。
通话结束,屏幕再次暗淡。
所有的希望也跟着暗淡,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