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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今天不出来了吗？”

不出来了。

既然异神不需要他，他就躲在这鳞片里，永远都不再出来了。

大蛇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自顾自地将自己的银白身体盘旋起来，连眼睛似乎都刻意避过她的视线。

如果它鳞片下的那些雪白触手，不在这个时候溜出来，格外黏人地缠住她的手腕与身体，池初雁或许还真会相信他此刻表露出的冷漠模样。

不过大蛇身上长出的这些雪白触手，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啊？

池初雁后知后觉到，这些触手对于一条普通的大蛇来说，应该是等同于极为畸形的扭曲怪物存在。

可是她捏着这些柔软冰凉的触手时，却没有多少捏着怪物一部分的不适感，反而感觉它们就像是大蛇身上生长出的血肉一样，不仅拥有着自己的感情，还会透露出大蛇的小心思。

但是大蛇长出这样的触手，会觉得不舒服吗？或者会觉得身体有哪里不适呢？

这么想着，池初雁也这么问了出来。

尤弥里斯猛然转过头。

果然，有了正常的精神体进行对比，异神终于觉得他这具精神体残片上的畸形触腕，是如此的怪异与丑陋。

那么接下来呢？

接下来她是不是要旧话重提，准备让他再次离开？

然而池初雁拿出了她锋利的手术刀，如同是一个毫不遮掩的杀人犯，她笑眯眯地隔着鳞片道。

“别怕，大蛇，如果你真的觉得不舒服，我可以帮你把这些触手都割下来。”

被池初雁握住的雪白柔软触手仿佛听懂了她的话，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却还是没有缩回到鳞片中，反而讨好一般地轻轻包裹住了她的指节，如同求饶撒娇一般地开始揉捏着。

这股按摩的力道，还挺舒服的。

池初雁享受了一会儿按摩服务，突然想起了正事，立刻坚定地抓住了雪白的触手，示意它们不要想着求饶，但还是忍不住被这些触腕勾引着，仔细揉捏着冰冰凉凉的它们。

尤弥里斯静静盯着异神与他畸形触腕的互动，他最终爬出了鳞片，银白的蛇身缓慢地缠绕上异神的身体，连带着猩红的蛇信一同贪婪地汲取少女身上的香甜气息。

没有必要了。

如果在污染的前期，有神明愿意为他清除体内的旧神污染，他或许还有机会摆脱它们。

可是，十年，百年，旧神的污染与力量，已经变成了他的血肉之身，以及精神体的一部分。

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他的神智没有完全丧失，理智还能够控制住畸化的精神体，保持清醒，仅凭他身上已经远远超出计量范围，几乎与3S末日级异源无异的污染值，他早该被定义成一个存活而且极度危险的末日异源了。

他的主体，不仅连穿着防护服的帝国研究院科研人员，甚至连军团长都不敢随意靠近。

在异种遍地的污染核心禁区里，尤弥里斯忍受着百年的孤寂与身体内的异源污染畸化的恐怖痛楚，他有时会觉得，或许这就是死去的旧神对他施下的诅咒。

无论他拥有再如何强大的力量，他注定要被这股力量反噬成面目全非的，他曾经最为厌恶的异源模样。而到了那个时候，曾许下誓言，守卫帝国疆域的他，最后也会变成毁灭帝国的最锋利的一柄刀刃。

而他甚至连像普通的精神体一样，主动自毁求死，都无法做到。

因为按照帝国研究院的结论，他的理智与体内压制的污染已经形成了一道脆弱却稳定的平衡，如果发生意外，这道平衡随时可能会被摧毁，也就是说，在他的精神体完成自爆前，他体内的异源污染之力可能就趁机侵占他全部的身体，将他彻底变成末日级别的异源。

尤弥里斯独自镇守着污染禁区，有时会觉得他像是在徒劳无用地守着一颗随时能将他连同他重视的一切，都彻底吞灭的濒临爆炸的巨大恒星，又像是在平静地等待一个注定会降临的，带走他与一切的死期。

他不愿屈服，不愿投降。

即便知晓这是一场不可能打赢的战役，他也不会露出软弱无力的失败者姿态。

从他很小的时候，尤弥里斯就知道，他永远只能有胜利这一个结果。

而软弱，沮丧，依赖他人，这些过于软弱的特质，都可能与失败挂钩，从而引领他走向死亡。

可是这一刻，他紧紧抱住异神的身体，吸取着她柔软体温与气息，身体里竟然生出某种软弱的，让他联想到死亡的安宁情绪。

等到他被污染机化成更为丑陋的，扭曲恐怖模样，她还会这样抱着他，轻柔地喊他乖乖吗？

如果……如果他迟早要迈向死亡……

尤弥里斯金色璀璨的瞳眸，如同一点点被沉沉的雾霾遮掩住所有的光亮。

他希望，他能死在现在环抱着的异神手上。

至少这个新生的异神，不如旧神那么贪婪无度。在百年之内，她应该不会堕落成旧神的丑陋模样。

她还有着身为神明的仁爱之心，愿意出手救助那些孱弱的，被异源污染的精神体。

即便是对着拥有畸形触腕的他，也没有表露出任何嫌弃厌恶的姿态。

如果这真是她伪装出的面孔，他看不出丝毫的破绽，也认赌服输了。

所以，就让他成为帝国史上最荒谬可笑的那行碑刻吧。

这样起码在百年之后，还有帝国人记得他这个荒唐的君王，而不是让帝国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最后变为浩瀚星河中漂浮的畸形丑陋的异种尸骸。

银蛇突然低下头，将他这处精神分体中蕴含的大半精神力，完全输入异神的体中。

尤弥里斯，愿意成为新神的神侍。

他愿意奉尽他全部的力量，成为神明手上最锋利的一柄刀刃。

池初雁突然感觉光屏上一黑一亮，就像是遭遇到了某种强大的攻击，导致光屏暂时死机了一样。

不是，什么情况？她的外挂卡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