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这几年天门镇展得越来越好,常住人口日渐增多,需要铁锅、剪刀、锄头这些日常用具的人多了起来,他们五个还真未必能有活干。
那些正儿八经的武林人士,想要修补或打造兵器,谁会找上他们呀!
他曾想过让元照给他们找点活干,可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放弃了。
自己没本事,别人帮得再多也终究是徒劳。
人家能帮你一时,难道还能帮你一世?
或许对元照来说,帮扶他们五个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若是一直下去,这般帮扶何时才能到头?
所谓救急不救穷,若是元照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一直帮扶他们,总有一天,他们会把这种帮助当成理所当然。
到了那时,可就真的害了他们!
就算他们五个不会这般,难保他们的儿孙不会如此。
以元照在天门镇的权势,这种事肯定会生。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人世间的道理,早已看得通透。
柳伯忍着心中的酸涩,强作镇定地说道:“您就别忧心我们几个了,我们都一把年纪了,还能照顾不好自己?”
“是啊,师父,您就放心吧,我们都会好好的。”杭叔终究没忍住,一滴泪水滑落脸颊,语气里满是愧疚。
都怪他们不争气,害得师父这么大年纪还放心不下。
桂大川闻言,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对梅伯五人说道:“你们几个先出去,我有事跟元照单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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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五人依依不舍地看了师父一眼,又看了看元照,缓缓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房门。
元照似乎猜到了桂师父想要说什么,郑重地保证道:“桂师父,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几位师兄的。”
然而桂大川却轻轻摇了摇头,语气认真地说道:“他们的事,你不必太过费心,没你照顾,他们也饿不死。只是有一点,若是他们几个在镇上受了欺负,你能出手帮扶一把就行。”
“我知道了,都听您的。”元照有些惊讶,但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桂大川继续说道:“还有一点,若是他们的儿孙里有谁肯上进、有出息,你若是能看在我这老头子的面子上,给他们个机会,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年头,穷苦人家的孩子想要出人头地难如登天,若是元照愿意给五个徒弟的后人一个崭露头角的机会,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好,我听您的。只要五位师兄的后人里有肯努力、有出息的,我就招他们进山庄做事,给他们施展才华的机会。”元照郑重地点头答应道。
“好,好,好!”桂大川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脸色愈红润,甚至隐隐透着一丝红光满面的模样。
交代完所有心事,他也算了却了一桩心愿,语气轻快地说道:“讲了这么多话,还真是有些累了呢。”
元照连忙说道:“那我扶您躺下歇息。”
“好。”
元照小心翼翼地扶着桂大川躺下,为他掖好被角。
躺下之后,桂大川便安稳地睡了过去,呼吸均匀而平稳。
元照见他睡得安稳,稍稍放下了心。
这天夜里,元照没有回山庄,而是和五位师兄一起守在桂大川的床前,彻夜未眠。
虽然不愿接受,但阿青和司徒大夫都已来看过,给出的结论如出一辙——桂师父的大限,就在今明两日了。
院子里,给桂大川准备的棺木和寿衣早已齐备,用料皆是上等,是元照特意吩咐人置办的。
隔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晨雾还未散尽,元照见桂大川仍在沉睡,便想着问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就没怎么进食。
“桂师父,要不要吃点东西?我熬了点清粥,您喝点垫垫肚子。”
然而桂大川却没有任何反应。
“桂师父?”元照心里顿感不妙,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她连忙上前,轻轻推了推桂大川的手臂,指尖触到的却是一片冰凉——他的身体已经没了温度。
她又颤抖着伸手探了探桂大川的鼻息,果然早已没了气息。
元照心头一痛,强忍着泪水,转身飞奔出去,将桂大川离世的消息告知了五位师兄。
梅伯五人闻言,如遭雷击,连忙冲进房间,看着床上气息全无的师父,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接下来的几日里,元照一心忙着桂大川的葬礼,几乎没怎么回山庄,招待王喜一行的事,便全由阿青一手打理。
桂大川下葬那日,王喜得知他是元照的师父,也特意抽空过来吊唁,对着灵柩深深鞠了三躬,神色肃穆。
桂大川的葬礼结束后,数日光阴匆匆而过,也终于到了元明煊和元明玥决定去留的日子。
这日,元照、元明玥、元明煊和王喜再次齐聚在前院的会客厅里,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王喜一脸期待地看着对面的姐弟俩,语气带着几分急切:
“明玥小姐,明煊公子,你们考虑得如何了?是否愿意随老奴回上京?”
最先开口的是元明玥,她神色平静,语气坚定:“王公公,我就不随你回去了。上京城的过往,对我来说早已是过眼云烟,我现在在天门镇过得很好,劳烦你回去后,代我向姑姑问声好。”
“这这这……”王喜闻言,顿时急得手足无措,他本以为元明玥会点头答应,没想到竟是这般答案,“明玥小姐,万万不可啊!您可是金尊玉贵的郡主,怎么能留在这种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