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看见沈眷躺下,关了卧室的灯光。
光线太暗,祁衍眼睛看不太清楚,睡觉前,他查了一下沈眷的吃东西,补铁用的,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便也跟着躺下,闭上眼睛。
他又做梦了。
梦里光线剔透明亮,九棵香樟树郁郁葱葱,是燕京大学,但又和祁衍去过好几次的不一样。
梦中绿植生机勃勃,春意盎然,是春天,而现实正位于初秋。
祁衍很清楚自己在做梦,可奇怪的是,他明明知道自己陷入了梦境,却没办法自由控制这场梦,只能任由自己被景色推着走。
就像从上帝视角观看一场前调很长的电影。
祁衍看见了张熟悉的脸,黑框眼镜,桃花眼,穿着休闲装,运动鞋,皮肤白净长相精致,气质通透干净,轮廓尚且还带着些青涩。
年轻的沈眷回过了头,柔软碎发随着金色的光晕摇晃,对祁衍的方向露出笑颜,眼睛弯弯的说了什么,可祁衍听不清。
他努力辨别沈眷的口型,仍然没办法分辨清楚。
祁衍被这场梦拖着下坠,完全沉溺进沈眷盈着光亮的眼瞳里。
他看着很多年前少年模样的沈眷,想对他说话,然而在梦中的他早已被割弃了舌带,张口也说不了话。
祁衍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梦到二十出头的他,而且细节还这么栩栩如生。
好像二十岁的沈眷一直活在他的记忆里,就站在香樟树前捧着书对他笑。
树叶婆娑,光晕爬下棕色树桩,留下蜿蜒的印记,摇曳间,也亮清了沈眷的五官。
祁衍听清沈眷在说什么了,他在唤:“燕哥。”
梦碎魂醒。
祁衍大脑头痛欲裂,仿佛同时被两百把锤子砸了脑仁,又被车裂了无数遍。
他衣服和被子都湿漉漉,跟刚扔进海里泡过一样。
祁衍倏地睁开眼睛,他下意识看向巨大的投放屏。
他不明白这梦境代表什么。
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因为听见沈眷谈到他前夫,所以就做了这样奇特的梦境。
祁衍还没来得及深想,头脑就因股莫名其妙的力量,陷入撕裂般的深深痛苦中。
这股力量极其顽固,仿佛在他身体里面存在了许久,雄踞他的神经,把他痛觉凌迟了无数遍,反反复复的痛着,不亚于被生生剥下皮。
祁衍指尖泛白,直接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乌云散去,雨彻底停下,祁衍慢吞吞睁开了眼皮,他捂了捂太阳穴。
他头怎么会这么疼。
昨天发生了什么吗?祁衍神态出现茫然。
他眉心皱起,好像是做了场梦,头才开始疼的,如果真的和这梦有关系,那这说明什么?
他看着监视屏,屏幕中空空荡荡,这个时间点,沈眷不在卧室,也不在家,好在沈眷此时佩戴了那块表,祁衍能够掌握他的行踪,不怕跟丢。
祁衍边想,边站起身体,去洗漱,然后出门制造和沈眷的偶遇。
换了件衣服,祁衍出门,马路开阔,街道整洁干净,雨后的空气嗅闻起来很清爽。
沈眷此时的定位在学校,今天他没有课,不知道去学校做什么。
一进校门,祁衍就撞见了梧桐树,有些诡异的眼熟。
他盯着这树看了几秒,思索这诡异熟悉感的来源。
脑神经又传来尖锐的刺痛感,祁衍不动声色的忍了下去,牢牢站在地面,没让别人看出一点异样。
他直觉这很重要。
风掠起树叶,叶片婆娑起舞,吹到祁衍脸上,让他闻到了淡淡的草味。
不远处传来走路时衣服摇动的声音祁衍,鼻翼嗅闻到了昨夜闻到过的味道,是沈眷。
这让祁衍陷入停滞的思维瞬间开始转动,他眼珠动了动,黏向沈眷所在的方位。
沈眷站在梧桐树中央,撩起眼帘,嘴角勾起,朝他微微一笑。
无比熟悉的一幕。
祁衍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