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应怀感受到信息素被引动,omega跟他的匹配度很高。
门锁紧了,窗也一样,信息素闷在房间,匹配度高到可怕,彼此契合信息素凝成实质般,像一双看不见的手,要把商应怀拖进某个绮丽的梦境。
空气黏稠,像有什麽东西在骨头里跳。商应怀的皮肤在发热。
他被困在了这片气味构成的陷阱里。
有那麽一瞬间,商应怀脑子是真的发晕。
生理层面的吸引,某种超越理智的契合,在强行拉扯他的感官。商应怀还想问对方是不是自愿的丶能不能自己离开……
才走近一点,差点没被扑来的omega拽到床上。
但就是这一次袭击,被迫的近距离接触,商应怀看清了omega的脸。
他所有神情都凝固住。
这人长得……和宁一有几分神似。
像是一根针自上而下,扎穿身体,商应怀定在原地。
他感到反胃。
再没有任何商量的想法,他直接用精神力震晕了男孩,把人丢给门外保镖。然後,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换了新房间。
当天凌晨,魏承杀过来的时候,商应怀很是冷静。
他只用一句话,把魏承所有担忧丶提醒丶警告都压过去——“明天把最好的医生叫来,让他给我做个手术。”
商应怀要做的手术是腺体摘除。
魏承刚想说什麽,商应怀甩来几篇改造腺体的文献丶手术参考案例,他全部带回去给医疗团队研究……
魏承还想质疑,商应怀慢条斯理丶有理有据道:
“我的腺体是出生後才移植的,基因里没这个序列,摘除後,短期可能会有点反应,但长期身体能适应。”
应付完首领,商应怀回到实验室,继续加班加点。与此同时,被魏承叫来的医生们也连轴转,最後得出结论——
手术能做。
没了腺体,人就相当于一个普通beta丶星际社会中的少数群体。
经过生育选择後,AO特殊性别成为主体,联盟的beta反而变得相当稀缺,他们没有子宫,生殖能力很弱,精子卵子存活率极低,寿命也没有特殊性别长。
所以像商应怀这种摘除腺体的人实在少见。
但医生团队分析後发现,发热器紊乱对比摘除腺体的後遗症,还是後者更小。
*
腺体摘除丶手术恢复後的两周,商应怀状态很好。
医生提到的可能的後遗症,比如细胞加速衰老丶生育能力下降等等,他都没有。
他不再受外界躁动的气味影响,试验显示,他也不会因为某场雨失控。
信息素的逸散彻底终结了,之後哪怕再有季风横扫丶空气潮湿的晚上,他的身体也再不起反应。他的身体自由了。
商应怀可以不再关注天气,不用消耗精神力去抑制自己,他可以从早到晚,机器一样运转,点刻他的AI芯片。
但商应怀一向没那麽幸运。
後遗症是在手术後一月显露端倪的。
那天没有雨天,只是个平静的晚上,商应怀正在修改芯片点阵,突然间,後颈连着脊背一大片出现钝麻。
不严重,但太像发热器的前兆。
他一愣,肌肉却已经下意识反应,手探向抽屉的抑制剂,抓住其中一支,接上针管,熟练地撕掉封皮。
这才想起腺体已经取出来,他评估自己的身体状况,静静等待一分钟,发现钝麻出现三次,每次持续三到五秒。
商应怀尝试往身上扎针头,结果下一波後遗症袭来,不是钝麻,後颈那一点传来刺痛。
他的手一抖,针管掉落在地。
商应怀等那阵微弱的刺痛过去,按铃叫来医师。
“绝大多数人在器官摘除後,还会出现长期性的痛觉,跟神经信号异常丶大脑皮层重组或者心理因素相关。”医生说:“但这种症状很常见,您不用担心。”
神经检查後没有异常,商应怀得到的建议是“补充睡眠”。
医生诊断还可能是心悸,再往後发展就有猝死的可能,但商应怀知道没可能——精神力在,他就不会真的死去。
也不会有真正的深度睡眠。
当晚,商应怀拿着医生开的安眠药,严格遵照医嘱,灌下一粒半,倒头就睡。
他没有对死亡的实感,所以也没有恐惧,他只是认定自己现在不能死……不能毫无意义的死。
他驯养AI也驯养自己,一切都是工具。至少现在,身体的爱欲阻碍了他完成意义,那就是无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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