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克跟在文特森身後回到宿舍,尤安刚好从房间里出来,两人的目光就锁在了他身上。
大概是因为兰斯洛特的出现减缓了经济压力,萦绕在尤安身上那股丧丧的气质消失不见。
他本就长得漂亮乖巧,又换了个清爽的发型,就算望过来的表情只有一点客气疏离的笑意,那点若隐若现的清贵感也难以生出反感。
扎克无端想起了刚开学时,尤安拎着灰扑扑的行李包入住,怀里抱着听都没听说过的杂牌糖送他们当见面礼。
当时只稍一眼,就知道他是偏僻城镇来的乡巴佬,单薄瘦削,沉默寡言,放人堆里谁都不会注意。
宿舍里没人搭理,没多久这人就不再主动搭话,平日里碰见也就只是点点头,飞快缩进房间。
他却不知怎麽回事,整天浑身难受,灌了两碗药剂调理也没有,非要每天找着机会在人跟前挤兑几句,把人说得皱眉拉脸,心里那团躁动才算撒出去。
“借过。”
熟悉的声音飘来耳边,扎克被文特森推了一把,随即侧身让开。
就像蒙尘的珍珠被谁吹走了点尘垢,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直到瞧见那些明显超出尤安购买力的包装盒,扎克的眼神瞬间变得古怪,不禁与从隔壁宿舍听来的抱怨扯上联系。
第二天,尤安的房门被人敲响。
“请稍等。”
尤安将还在熟睡的尤团团放进饼干盒,打开房门。
扎克站在门口,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有件事需要来问问你。”
“什麽事?”
尤安有些疑惑,但是正好他也该去上课了,拎着背包走出来,反手半掩过房门。
文特森目光跟随着尤安,直到人走近,才淡声问道:“宴会那晚我们走後,你出门了吗?”
尤安摇了摇头:“没有,怎麽了?”
“隔壁宿舍丢了一块A级能源核心和机械表。”文特森盯着他的脸,没有错开目光的意思,不咸不淡地补充,“是宴会那晚丢的。”
尤安很多时候都很迟钝,但在对于部分恶意的感知相当敏锐,敏锐到习以为常。
就比如现在,他很懂室友们的潜台词。
尤安满脸坦然:“不是我偷的。”
文特森像是例行公事地问了一嘴,随後说了句“我还有课”起身离开了宿舍。
“啧,那天这层楼就你一个人在,给你留面子还不当回事,非要把话都挑明吗?”
等人一走,扎克抓了把头发,自顾自地嗤笑起来,“昨天隔壁宿舍都看见你拿着那些包装盒,还抵赖做什麽,不过你放心,他们说可以赔八十万私了。”
他眉眼挑起,等着对方露出惊慌不安的表情,就像饥肠辘辘的捕食者,好整以暇将猎物逼入穷巷。
如果这只兔子可怜兮兮哀求的模样足够令人愉悦,他可以大发慈悲地帮忙垫付这笔钱。
“哦……”
尤安慢吞吞拖长了尾音,然後很快说,“赔不了,衣服是兰斯洛特买的。”
扎克脸色一僵:“……你说谁?”
唉,怎麽办呢,他的室友脑子不好,耳朵也不好。
尤安暗暗叹了口气,发自内心地真诚建议,“如果你的证据只有这一项猜测,不如直接报警效率更高。”
说着就转身欲走,早上的时候很宝贵,还要提前预计等会儿的课程。
却不曾料到,扎克几步走来,猛地握住他手臂往回一扯,声音冷淡:“兰斯洛特?你撒谎也得有个限度——”
门外走廊传出凌乱的脚步声,权意追在兰斯洛特身後,时不时往那条低垂的狐尾瞟几眼。
他涨红了脸,一副憋笑憋得很辛苦的模样,在兰斯洛特扭头恶狠狠瞪来时,像个复读机般象征性地劝道:“别气了,哈哈哈……别气了,哈哈哈……”
“闭嘴!”
尾巴的事绝对跟兔子脱不了干系,兰斯洛特阴沉着脸加快了脚步,擡眼确认好房间号,直接拉开门——
只见一个身高腿长的人类青年挡在尤安面前,用力捏住他的手臂无声对持着,气氛透着一丝古怪。
兰斯洛特目光钉在那只手几秒,忽然勾起唇角露出没有任何情绪的笑容,用指节敲击着门框:“哟,是我来的不巧。”
他微笑着望向所有人,屋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怪异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