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
扎克抹了把嘴角的血站起来,想拉住尤安再说点什麽。
尤安侧身避开,袖口擦过他的指尖,转了个头走回自己房间。
房间里,小兔缩成一颗糖球,蹲坐在饼干盒,小爪子来回推动喝空的药剂瓶,发出骨碌碌的声音。
“团团。”尤安轻声喊他。
尤团团快速用小爪子往眼睛抹了一把,细声细气地说:“哥哥怎麽了……你不是要上课吗?”
“时间来得及,过来,我们说说话。”
“好的,我来和哥哥说说话……”
尤团团推开药剂瓶,跳出饼干盒,朝尤安摊在桌边的手慢吞吞挪动。
他垂头蔫脑,小鼻子一直耸动不停,走了两步实在绷不住了,泪眼婆娑的兔头咚一下砸进尤安手心。
手心传来湿润的触感,像是汇聚成一小滩水洼。
唉。
尤安托起泪眼婆娑的兔头,小心擦拭变成簇状的毛毛:“怎麽哭成这个样子,乖乖崽……不哭了,听话。”
尤团团将湿漉漉的前爪在肚皮抹了两把:“嗯,我听话。”
他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小声问,“哥哥,我们不治病了好不好?”
“为什麽?”
“其实我觉得这样很好啊……每天只用吃一点点,睡觉也很方便……”
尤团团拍了拍肚皮,又指着饼干盒,两只前爪揉搓自己胖嘟嘟的腮肉凑到尤安面前,“而且还很可爱对吧,哈哈哈……哈哈……”
尤安看着他不说话。
尤团团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渐渐笑不出来了,用难以听清的声音重复,“不买药了吧,我们不治了……”
“不要说傻话,尤团团,不治病你能再陪我多久?”
尤安放缓了声音,用指尖揉搓他脑门的毛毛,“你要做一只长寿小兔,健健康康地陪着我才行。”
“可是——”
尤团团背着耳朵嘀咕,“如果我是一只健康的小兔,你就不会那麽穷,不用被他们冤枉成小偷的哦。”
仿佛触及心中最难过的地方,毛茸茸的小兔支起身体,努力伸长了爪子去摸尤安眼下的一点青黑,“哥哥对不起,真丶真的很对不起……”
从前还住在垃圾星区破旧的小屋子时,哥哥放学就去工作,很晚才会回家,有好心的邻居阿姨监督自己吃药,总会一边往他嘴里塞糖豆,一边唠叨——
“团团啊,你哥命苦摊上这麽对爹妈,你运气好点,凡事有他顶着,换成旁人早撑不下去了。昨晚他又是半夜才回,瘦得脸上都挂不住肉咯,真是可怜……这些营养剂记得提醒他吃,以後长大了多赚钱孝敬你哥哥,让他享福知道不?”
那时候的尤团团似懂非懂地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做到。
可是这样的日子渐久,他也逐渐明白过来,为他遮风挡雨的哥哥那麽优秀,那麽好看,假如不被自己拖累,早就闪闪发光地出现在所有人眼前,把那些看不起他的坏蛋啪啪啪踩在脚下。
“脑袋小小的,怎麽装那麽多事?”
尤安怎麽会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低头亲了亲小兔头,一本正经地教育,“他人的偏见反应的是他们的狭隘,而非我的真实品行,永远不要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否认自我价值。”
尤团团缓慢地眨了眨眼,抹了把眼泪擦在肚肚毛上,突然有点更加难过:“……哥哥我听不懂,怎麽办啊,我是笨小兔。”
“没关系,陪我去上课吧,多听老师讲课你就能变聪明,等你变聪明就懂了。”
尤安快速清理干净小兔的毛毛,为了避免他再胡思乱想,将他踹兜里带去了教室听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