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换曲子了。”
尤安换成了单手抱琴,弹琴的右手贴在腿侧搓了搓,“这首更适合比赛。”
“不,嗯,等等——”兰斯洛特脸色出现少有的怔愣,不清楚是自己耳朵坏掉了还是对方的节奏跳跃太快,“所以……你不打算演奏主题曲了?”
尤安认真地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
兰斯洛特抖了下耳朵尖,第一反应,是看向蹲坐在桌旁的豆包小兔。
“没关系的哦,哥哥已经私下弹给我听了。”
尤团团正自己掰着後爪玩得起劲,察觉到视线,立刻骄傲地仰着脑袋,特别满足,“我坐的第一排!”
兰斯洛特按按眉心,捧场地对尤团团微微一笑,看来他错过的关键时刻比想象中还要多。
自从温特斯姐弟来了练习室之後,分走了四五成人流。
就在衆人如痴如醉,沉迷于艾娃如月下精灵般的舞姿时,一道清丽的流光游移进视线——
尤安穿着剪裁精良丶一尘不染的米色衬衫和背带短裤,领口微微敞开,踩着一双小皮靴,指尖绕过流光哒哒哒拨弄。
他眉眼舒展柔和,裸。露在日光中的锁骨莹莹发光,衬衫过于宽大轻薄,被下摆被塞进裤腰,勒出腰臀一截劲瘦流畅的轮廓。
虽竭力克制,但毛茸茸的尾巴改不了乱动的习惯,正随节奏一跳一跳地微微抖动。
有人不好意思地抹了抹嘴角,又觉得是人之常情,堂而皇之地“吸溜”了声,引来诸多不满视线。
尤安本是安静沉稳的性子,弹奏出的曲调却带着独特的气质。
如林间疏影,水波折镜,却突然悠扬而上,仿佛以片羽窥见宇宙天光。
仅仅只是弹拨时释放一点精神力,手指间并没有佩戴特制戒指,海拉玛竖琴的流光景象还未完全展示……练习室外的学生已经完全移不开眼,呼朋引伴地拉人过来。
演奏这首曲调最简单的一步大约是背下乐谱,接着就是长时间的练习形成肌肉记忆。
尤安不知道勤奋能不能弥补天赋,这毕竟不是他所擅长的,可历年来的才艺秀多是这些琴棋书画的展示……但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拿下这一局!
做兔嘛,犟一点也很正常!
尤安挺了挺腰杆,没有忘记来自于兰斯洛特的要适当与观衆眼神互动的提醒,虽说他尝试时表现得像是眼睛抽筋,逗得对方没有形象地倒进沙发,用尾巴盖住脸笑得直抽抽。
但是,正常地瞅一眼没关系吧?
于是,温柔可爱的侏儒兔兽人,突然转动黑溜溜的眼珠,朝着窗外斜眼一瞟——
扎克和文特森猝不及防地,与他视线突然相撞。
如同受到鄙夷和挑衅,扎克顿时怒气冲天,文特森也脸色铁青。
尤安当然记得他们,无比厌恶自己又试图抢业务的前室友。
哼,休想看兔笑话。
尤安扬了扬下巴,忍住指尖抽痛,再次专注于下一个小节。
贵族与富人极度推崇这种极具古典气息的艺术,比起对情感丶精神的追求,更像是在宣告——瞧,我有如此多的资源,可以浪费在无用却美好的事物上。
不得不承认,尤安更换曲目後的表演确实很受期待,他们夸赞着这位出生平凡的新生变得优雅得体,变得多才多艺,变得光彩照人……
一切由向着既定的目标在发展,兰斯洛特却在绚烂的流光中皱了皱眉。
他有一丝短暂的错觉,面前的人好像为自己构建出一副无形的壳,闪闪发亮,却有一丝说不上来的违和感漫上心头。
“艾娃小姐,你也过来了?快来这个位置,视角最好!”
女孩如同看见偶像般的热情语调,将兰斯洛特的思绪拉回。
他抱臂靠在墙边微微偏头,情绪淡漠的眼睛看向对面窗外。
白发的贵族女孩被簇拥在人群,硬挤出一个大方得体的轻松笑容。
隔着一层玻璃,都能感受到对方笑眼里压抑不住的怒气。
哈,敌对者的不快正是我喜悦的源泉。
兰斯洛特满心畅然,压下了刚刚萦绕在心底的古怪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