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母亲察觉出端倪,吴过最近在家里都强打起十二分精神僞装,有时甚至觉得比上班还辛苦。
“什麽时候?就您和芸姨还是我爸和许叔也去?”
“五一吧,劳动节你爸还休息,再请上几天假正好凑个十天,就是你许叔敲不准,那个大忙人现在还定不下来,到时候再说。”
“挺好的,您和我爸该多出去走走。”
“是吧,趁着我俩现在腿脚还算硬朗,多像你芸姨似的到处溜达溜达,老了也没什麽遗憾了。”
吴母又给儿子拨了个鸡蛋,“你跟我们一起呗?”
吴过看了看母亲,才知道这是在这儿等着他呢,“你们四个去就行吧,不用我吧?”
“一起出去逛逛呗,你去了能顺便给我们当个司机兼导游。”
这两年陪父母出门时候少,吴过不想扫老人家兴,于是问,“几号走?”
“四月二十九号,早走两天人少,如果你没假可以早点回来。”
因为当时照顾许子铭,假期馀额肯定是不多,但好在企事业单位管的松,领导同事又都熟,打个招呼就行。
可答应之前,吴过像是不经意的问,“许子铭去吗?”
“不去,你芸姨说了子铭快考试了,又要集训没时间,所以我们才想拉上你呢,我们几个老头老太太手机也用不好,哪里好玩都不知道。”
既然不用担心许子铭,吴过当即便应下来,说好这次陪着四个长辈一起去。
……
出发这天,两家人陆续登机。落座後没一会儿,吴母开心跟儿子说,
“刚才你芸姨跟我说子铭又有时间了,他从北京出发,今天晚上到三亚,正好你和子铭一间房,也不怕陪着我们几个老人无聊了。”
吴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怎麽之前没说呢?!”
“之前你芸姨说子铭没敲定,这不临登机之前才最後定下来吗?子铭去不是好事嘛,干嘛这麽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吴过伸手扶上太阳xue,瞬间感觉发胀头疼,他甚至偷瞄了一眼空姐是否已经将机舱门锁上了。
用最短的时间想好对策,吴过侧头跟母亲商量,“既然许子铭去了,让他带着你们去玩儿怎麽样,我送你们到了就回来,正好不用请假了。”
“开什麽玩笑?人都来了你还想不和我们玩啊?再说子铭去咱们两家凑齐了多好啊!你们小时候我们忙,我们老了你们又是工作又是学习,多难得的机会,咱们两家还没一起旅行过呢!”
吴母这样说,吴过确实没办法再争什麽,只是随着飞机起飞,随着离三亚越来越近,吴过就愈发感觉乏力,整个人也越来越不好。
落地後,提了事先租好的车,几人来到订好的酒店。入住时已经是下午,四个长辈路途劳累都不想出门,几人索性在酒店餐厅吃过饭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吴过进入房间并没着急收拾行李,而是一个人来到阳台上吹吹海风,酒店是许母指定的,条件自然不用说,除了各方面都符合五星级酒店的标准外,在客厅的一旁,居然还有一个外设的浴缸。
吴过点燃一支烟,目光略过清澈湛蓝的海水与银色的沙滩,试图让心绪沉下来以便应对接下来的五天时间。可烟抽了三支,他依然无法平复此时矛盾的心情,一方面他想逃避这次与许子铭的见面,但另一方面他又有点隐隐的期盼,只是这个念头藏的太深,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与面对。
距离上次分开又过去两个多月,这段时间,吴过在心底不断抗拒这种违背世俗伦理的情感,但仍旧无法阻挡他的心理防线正在一点点被动摇和击溃。许子铭的影子总在他脑中挥之不去,占据了他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有时为了控制自己,他会强行去设想最坏的结果,被家人发现的不堪和被亲朋好友的唾弃,但即便这样,许子铭还是每晚都会如期闯进他梦里。
一想到接下来的五天,他晚上要和许子铭共处一室,白天还要在四个长辈面前表现出兄友弟恭的和谐,吴过就头疼不已。
……
下午几人先在酒店咖啡厅坐了坐聊会天,接着又一起去沙滩上走了走。虽说是世交,但因为许父平时忙于应酬,很少有机会两家人闲下心来好好聊聊天。
到了晚饭时间,吴母禁不住问,“子铭的飞机落地了吗?是不是也快到了?”
“这阵电话打不通,估计飞机上呢,咱们先吃吧,等飞机落地到这里还得一个多小时呢。”许母说道。
吴母最疼许子铭,本说要再等等,还是最後许父说,“还有好几天,明天再一起聚也是一样的。”
许母也笑着说,“子铭现在大了,别把他总当小孩子,再说待会到了,估计还想拉着吴过俩人单独吃饭聊聊天呢。”
听这麽说,吴母于是跟儿子交代,“那你先少吃点,等子铭来了你再陪他吃个饭。”
吴过点头应说好,心里却是想,这怎麽可能吃得下。
不算这次规划好的旅游,两家人一年才聚个一两次,四个长辈高兴之馀喝得都不少。而吴过作为在场唯一的小辈儿自然要保持清醒,一来他要负责把四个人安顿好送回房间,二来他心里还在担心忐忑接下来和许子铭的相见。
等把四人都送回房间後,吴过便来到酒店门口想抽支烟缓一缓。然而他刚叼起烟还没来得及打火,就见那个两个月没见的人穿着一身米白色的运动服从车上走下来。
四目相对那一刹,许子铭和吴过两人都愣了。
良久後,还是许子铭先迈开步子走向这边,来到吴过身旁後,顿了顿开口叫了声,“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