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吴过在北京刚落地,恰巧就接到杜泽宇打来的电话,问他晚上要不要出来喝酒,吴过也只好坦言,自己已经辞去工作来北京了。
杜泽宇一下子急了,“-这麽大事儿你走之前不跟我说声?还当我是朋友麽?再说你好端端的工作怎麽说辞就辞了,都这岁数了还一个人闯北京,你要是能证明自己不是犯中二病,就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吴过笑说,“-你就当我犯病吧。”
杜泽宇还没从死党突然孤身闯北京的冲击中缓过神,自然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一开始吴过还在东拉西扯,直到杜泽宇干脆问,
“-你就说,这事儿跟许子铭有没有关系?”
“-能有什麽关……”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杜泽宇像是下最後通牒似的说,“-你真当我是朋友就给我句实话,别把我当傻子糊弄。”
吴过沉默了一会儿,纠结该怎麽说,但转念一想,这件事只有杜泽宇知道,并且知道了还站在他这边丶始终关心他的也只有杜泽宇,忽然觉得没什麽好瞒的,于是便轻描淡写说了句,
“-我和许子铭已经没什麽了,以後也不可能再有什麽,何况我都见过他的小男友了。”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接着便传来杜泽宇几声对许子铭的咒骂,最後恨铁不成钢叹息道,
“-操!真特麽被人欺负到家了。”
挂断电话,吴过看着手机屏幕有些无奈的想笑,虽然不想承认,但杜泽宇给他这次“闯荡江湖”下的定义,好像也不是完全没道理。
因为提前在网上联系好了租房,吴过出了机场就奔着东五环去了,在链家和中介碰了面,对方就领着他去了那个临时落脚点。
考虑到租金,吴过选了个离市区较远的小户型,中介说这房子以前是房东自住,换了住处才首次出租,房子上周刚腾出来,是这片住宅区里性价比很高的一套。所以当初在老家看到这些信息,吴过没犹豫就定了下来,除了想省点租金,他眼下工作没着落又要复习考试,实在想一个人住整套房。
在房间里转了圈,没发现什麽问题,吴过签完合同就让中介先走了,在把行李搁在沙发旁後,他才坐了下来。这房子在低楼层,采光基本被周围挡住了,好在原房主显然很爱惜,屋子不大,装修和维护却花了心思,整洁利落不说,电视柜上方的一排小射灯还把房间烘托得暖融融的。
望着这陌生的房间,吴过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从决定来北京,到此刻坐在这沙发上,前後不过两周。要是那天芸姨没带着陈安迪出现,要是没听见陈安迪说的那些话,自己也未必有勇气这麽果断地迈出这一步。虽然单位领导给了一个月的缓冲期,但他知道自己是不会回头了,既然决定要往前走,从下决心的那一刻,吴过就没打算留退路。
不想陷在这些没意义的情绪里,吴过立刻起身打扫卫生,把带来的行李衣服归置妥当後,又下单给这小窝添了些生活用品,忙了大半天,空置的房间重新有了生活的气息。
吃完饭,吴过立刻忙起两件事,一是继续准备还有几个月的注会考试,二是上网投简历找工作。
考试一直都在准备,简历也是这两周赶出来的,当下就业形势不好他做了心理准备,既然三十多岁才重新就业,吴过对这件事的难度有预期。但随着投出去的简历一封封石沉大海,他才慢慢意识到,来北京要面对的困难,恐怕远比他想象的还要严峻得多。
之前在单位干的是财务,吴过总觉得多少攒了些经验,可每次看到招聘信息里列的对背景丶学历和相关证书,甚至还标注“海外留学优先”的条件後,他发送简历时本就不足的底气,又会矮下去一截。
这样过了几天,某天下午,猎聘上终于传来个机会,简单交流後,对方发来一条面试通知。吴过想都没想,立刻敲下“好的,谢谢”发了过去,生怕一丝迟疑,对方就会撤回邀请。
靠在椅子上,吴过长长舒了一口气,这固然不代表他可以拿到这份工作,但对于此时失意的人生来说,已经算是一个小小的鼓舞了。
那天晚上,吴过开了瓶啤酒,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正想看场球赛放松下,手机这时突然跳出一条微信,而在看到信息的瞬间,他手里的啤酒瓶差点滑下去。
虽然彼此还是“好友”,但因为三年来从未联系过,以至于这条微信此刻对吴过而言,就像来自遥远的外太空信号一样。
那个显示为许子铭的对话框里,只有一句话,
“-你去北京了?”
吴过盯着屏幕,心里说不出什麽滋味,若真能退回兄弟身份,他或许该回一句,说不定许子铭就是抱着这心态来问的。可他自己做不到这麽洒脱,连装都装不出来,况且旁边又没人,装了给谁看,于是吴过索性把手机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