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娘见她不说话,便当她默认了,怯怯看她一眼,然後大胆地擡手宽衣。
她的皮肤似脂玉,腰身纤细却极有力量,长腿细长匀称,连脚趾头都粉润可爱得很。
泠泠水声再次响起,阮娘凑了过来,红扑扑的小脸长着一张不害臊的嘴,“茶茶,我帮你搓澡吧。”
腿被人擡起挤了进来,馀茶平稳的呼吸陡然一乱,她擡手搭上阮娘的肩,忽然道:“你对一十八寨的人好似很依赖?”
在她颈边嗅来嗅去的阮娘闻言,轻轻压了压唇,若有似无地贴着她,心想:她依赖谁了?
馀茶平时不声不响的,凡事都爱憋在心里,自己消化,偶尔散出一些情绪便是她最盛的表达,阮娘拉着这根情绪抽丝剥茧般揪出一个意思——该哄人了。
她亲亲馀茶的耳朵,“哪有,我和她们一直都是互帮互助,遇事喊一下人,彼此之间也只会帮理不帮亲。”
“我不依赖她们,只依赖茶茶,茶茶不像她们,茶茶只帮亲不帮理,这才是我想依赖的人的样子。”
帮亲不帮理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偏爱”,谁都想成为那个被偏爱的人。
阮娘握住她的手,央道:“茶茶,你快摸摸我。”
指腹抵上去的瞬间,馀茶卷翘的睫毛颤了颤,似被她平息了那点小小的波澜,服服帖帖地垂下。
眼前的耳垂粉如晚霞,馀茶指尖轻画了个圈,缓着呼吸道:“转身,趴过去。”
阮娘依言,两具身体朝一个方向贴在一处。
“说了只依赖我的,就连你自己都不能依赖自己,以後我在哪,你便在哪,好不好?”
馀茶的声音轻轻的,裹着哄骗与偏执,被勾画着的阮娘却只听出了裹着蜜的哄骗,未曾听出藏着锋刃的偏执。
“好……”
她的应承携着三分颤音,似琴弦被人拨弄出的残影,肉眼可见地颤抖着。
这段时间,阮娘没出过宅门,在宅内过得很是快活,同馀茶一日三餐,秉烛夜‘谈’,人都圆了一小圈。
她养的鸡鸭也不用愁没东西给它们吃,小方也不知从哪寻来那麽多虫子,每天都能将它们喂得饱饱的,八只母鸡每天都要下八个蛋,吃都吃不完,于是阮娘打算分一些给奶奶和虎妞。
但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这段时间里,外面悄然传起了她们的疯言疯语,待虎妞找上门时,她才知原来李翠花那天回去後到处说她蛮横无理,还说馀茶患有疯病,发作起来会打人。
阮娘听後,气咻咻地回去找馀茶,想要她撑腰。
但她刚一踏入院子,便见馀茶手执剪子给树修枝,脸上一派淡泊,她心里的气又渐渐消了下来。
闷闷走到她身边,馀茶看她一眼,戳了戳她鼓起的腮帮子,“怎了?谁给你气受了?”
她一问,阮娘便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抱着她的胳膊靠上去,“李翠花到处传你有疯病,我想打她。”
当了小十年的土匪,受气便动手是她们出气的最佳手段,但她们不会当衆打人,只会找个时机偷偷将人揍一顿。
“你想打便打。”馀茶纵着她,“出了事我给你兜着。”
阮娘轻捶她一下,气笑:“你怎麽兜,靠你这一步三喘的身体吗。”
馀茶轻笑:“就靠我这一步三喘的身体。”
“得了吧,你个病秧子。”阮娘又捏捏她,“不过,还是得想个法子才行,她这是要把咱们的名声踩在脚下呀,安的什麽心呢。”
“她不会想等咱们的名声都臭掉之後,再让里正赶咱们出村子吧。”
阮娘越想越觉得极有可能,以前就有个名声极臭的混子被赶出村过。
可她和茶茶都不是混子。
“别想那麽多,只要我们不走,没人能赶我们走。”馀茶牵着她走回房,“不是说要去给奶奶送鸡蛋吗,咱们收拾收拾就出发吧。”
一刻钟後,小小拎着两篮子的鸡蛋跟着主子後面,敏锐地察觉到路过的村民所投来的怪异目光,有些还明目张胆地聚在一起说闲话,她侧耳倾听,差些把她成熟稳重的气质炸碎。
她再一看自家主子,仿佛不为这些闲言碎语所影响一般,依旧一派淡雅,只是她家夫人一路都鼓着腮帮子,不时瞪一眼这个,偶尔怼一下那个,忙得很。
阮娘注意过了,这些说她们坏话的人都是平时与李翠花稍有交情的人,不知得了什麽好处,竟不遗馀力地抹黑她们。
她本想若是太多人暗地里骂她们,那她便忍忍,省得坐实了‘蛮不讲理’的谣言,但一路走过来,她发现说她们的都是些经常在村子里同人争吵的人,而那些颇为实干的人只是看了看她们而已,并不参与谈话。
如此,她便放下了一半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