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54章
阮娘对奶奶的胡乱猜测没能有个结果,整天拿着玉坠琢磨又心烦,干脆将玉坠压回箱底,背起箩筐割猪草去。
割到一半却听见有人喊她“阮娘”,声音极熟悉又极陌生,她转身看去。
“阮娘。”馀茶穿着小靴子踩进田里,水一下就从靴口漫进她的脚里,十二月的水冰得她哆嗦了几下。
阮娘沉默了一会,到底是心疼她,哒哒走过去,却是一言不发地将她扶上田埂,再把她的湿鞋拖下,给她套上自己的草鞋。
“阮娘。”馀茶喃喃。
阮娘看她一眼,依旧不说话,拎着她的小靴子,背着箩筐光脚往回走。
她不知该先说些什麽,说“你怎麽回来了?”还是说“我们是自小便认识吗?”又或者说“你如今是女皇了吗?要回来接我吗?可是我不想离开。”
心里有太多的问题,却一个也问不出口。
阮娘走得不快,似是在等她一样,馀茶抿着唇坠在她身後,眼神放在她被冻得通红的脚丫上。
身後跟了个大骗子,阮娘却舍不得走太快,可没多久她便在奶奶家门口看见两个士兵,她顿时一溜小跑过去,士兵却向她身後的人行礼,“参见公主殿下。”
是了,她身後的大骗子是个权势滔天的公主,却哪都该有士兵跟着。
阮娘看也不看身後一眼,蹬蹬蹬走进去,洗猪草丶剁猪草丶煮猪草,馀茶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坐在小板凳上给她烧火。
看着她一身华服,脚上却穿着一双烂草鞋,一点都不保暖,还破了个洞,白嫩的脚丫从洞口叉了出来,阮娘忽然就来气了,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柴,“公主殿下这是要折煞草民吗,草民哪敢让公主殿下干这种粗活呢,被人知晓怕是要治我一个大不敬之罪了。”
馀茶抿抿唇,擡头无奈道:“阮娘。”
这语气弄得好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一样,阮娘更气了,将她拉到一边,赌气道:“你走开,不要你干活,我只有一颗脑袋,不想被砍。”
看她这气咻咻的模样,馀茶无声一叹,蹲下想跟她解释清楚,但喉咙忽然发痒,只能先偏头咳嗽起来。
又想骗她的同情心,阮娘冷哼一声,却见她的咳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不由转了下眼珠子看过去。
那从指缝窜出的雪白帕子却是染着一团红,阮娘瞬间瞪着大眼睛将她的帕子夺过来,上面赫然沾着未干的血迹,湿润趁机从帕子走进了她眼里。
“莫哭……咳咳咳咳咳咳……我没事……”
馀茶压压喉间的痒意,用另一只没沾血的手替她擦了擦泪,还想说点什麽却忽然被人拦腰抱起。
“都咳出血了,还说没事,那怎麽才叫有事,要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那种吗,馀茶你个大骗子。”阮娘抱着她冲进房间,将人放下後又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却差些撞上一个小老太。
“殿下,微臣进来了,殿下。”那小老太一脸着急,将挡在面前的阮娘推到一边後便冲了进去,“殿下,且容微臣为您把脉。”
正想继续冲去找白大夫的阮娘忽闻此言,又立马冲了回来,看小老太专心把脉後,便憋着一口气站在一边,神情不安地看着她。
不能受刺激。
吐血。
会死的。
小小说过的话再一次浮现在脑子里,阮娘看着害怕慢慢爬上心头,不安控制着她的手抠向衣摆。
她连呼吸都放轻了下来,盼着大夫快些把完脉,好给她一个结果,又盼着大夫把脉的时间再久一些,给她一些希望。
“别怕,我没事。”馀茶有些无力地说道。
她擡了擡空着的那只手,正在把脉的舒芳眼皮子一抖,眼睁睁看着另一只手握上她家公主的手。
“你别乱动。”阮娘泪眼朦胧地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想塞进被子里,又舍不得松开,便用自己的双手给她捂着。
舒芳眼观鼻,鼻观心,一心一意把着脉。
好一会儿之後,舒芳才收回手,阮娘立马看向她,“大夫,茶茶怎麽样了?”
茶茶?
舒芳心里诧异,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道:“殿下这段时间操劳过度,再这样下去,怕是活不过三十。”
闻言,阮娘眼里的泪又啪嗒啪嗒落下,舒芳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馀茶擡手挥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