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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拜别(第2页)

沈峥深知杨望是骄奢淫逸一把好手,在这方面对他十分信任。徽州香酒出现在建安原没什麽新奇的,各地通商,徽州商船只需沿着新安江走水路,顺流直下就能抵达建安。

问题是,糯米发酵的香酒大多在农闲季节运输,眼下正值七月,酷暑难耐,运输过程中很容易酸败变质,以徽商的精明,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做亏本买卖,因此现下建安市面上极难买到这种酒。

下毒者之所以能在这个时节提着几坛香酒前来探监,大抵是自行从徽州带来的。沈峥推断,此人假借天成商行的名号,冒充夥计来见李琼,一则是为给他下毒,二则便是趁机偷走他藏在靴底的那张纸。

这时,一旁的张大虎厚着脸皮讪笑道:“鄙人生于乡野,不如杨大人见多识广,以後您若在得了这酒,别白白糟蹋了,赏给鄙人吧!”

“也行,明年再有就都赏你,省着喂猪都喂不完。”杨望爽快答应。

张大虎连声道谢。沈峥微一思量,把话接过去:“大人节俭,我儿时也常用酒糟喂猪,只要把泔水和酒糟混在一起倒进食槽,猪就会冲过来抢食,嘴边的残渣滴答滴答往下掉,没一会,屁股一拱,哗啦一滩热腾腾的排泄物就拉在了地上,谁知它们拿鼻子闻闻,舌头一卷,竟然又低头吃起那些来。”

一番养猪经验说下来,杨望瞠目结舌,目光在她嘴唇和眉眼之间来回打量,仿佛认不出这个满口粗俗的女孩是他所认识的沈峥。另一边,张大虎听了这番话捂着嘴干呕,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恕罪”後,急奔出去呕吐。

沈峥轻笑一声,回过神发现杨望还瞪着溜圆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无奈解释道:“我也是迫不得已,这酒被下了飞汞散,若不逼他吐出来,日後情急之时必害他性命。”

话毕,杨望哈哈大笑起来,顺势将手搭上沈峥的肩,整个人直往沈峥怀里钻,乐不可支道:“你这人真有意思,别看平时像个冰块似的,心肠还怪好的,那话虽然听着恶心,但也是个法子嘛!诶不过,猪真的会吃自己的屎吗?”

沈峥白他一眼,拧肩从他掌心挣开,後退半步不冷不热道:“王京是昨日两桩命案的真凶,虽被毒杀,但那两桩命案到此也算了结了,大人早点歇息,民女就此拜别。”

这份拜别来的太过突然,杨望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沈峥这是要离开建安的意思!一个箭步迈上前扯住她的衣袖:“你不能走!”

“为什麽?”

“因为。。。。。。”杨望一下被她问住了。沈峥见他半天说不上话,冷笑道:“大人难道看上我了不成?”

“谁看上你了?”杨望粉雕玉琢的脸“唰”地涨得通红,轻咳两声肃了肃容:“你我有约在身,你帮我破了两桩命案,我还没兑现我的承诺呢!”他抱臂在前,闭上眼昂起头故作矜傲:“说吧,你要找的人是谁?不出一炷香,本官定将他带到你面前。”

“此人我已找到,不劳大人费心,告辞。”沈峥话不多说大步朝牢门外走去。下毒者已有了眉目,只要循着草蛇灰线,总能查个清楚。天快亮了,她得加快脚程,到燕鸥河边赶上前往歙县的第一艘客船。

沈峥走的飞快,连影子都像一股烟似的。杨望越琢磨越心寒,说起结案,刚才王京死的时候就该结了,偏要等查完了名册,又从他这套取信息後才结,简直是对他招之即来呼之即去!

想到这,杨望恼火地擡起右手重重一锤左手掌心,可奇怪的是,两条不争气的腿又控制不住地追出去:“喂!沈峥!你我有约在身,本官岂是言而无信之人,必得对你负责!”

他一路追到县牢门口,一柄官刀横拦下来,魏松黑着脸挡在面前:“大人行事总该有个度,沈姑娘绝非善类,大人不应再纠缠下去。”

杨望左闪右躲想避开他,魏松就是不肯让路,杨望只好眼巴巴看着沈峥消失在黑夜里。魏松这才侧身容他出来:“万凤楼传来消息,秋娘姑娘醒了,要当面拜谢大人。”

“举手之劳还谢什麽,我帮过的戏子那麽多,个个都要谢我哪谢的过来?让她好好歇着吧,回头让人送些银子安置她爹。”杨望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能再制造机缘和沈峥见面,其他人一概不放在眼里。

魏松比杨望年长几岁,从小看着他长大,把他那点小心思全都看在眼里,语气沉重了些:“三爷难道忘了,当年夫人正是因为破案追凶险丢性命的吗?”杨望在家排行老三,魏松习惯这麽叫他,只是碍于在外公干,故以大人相称。

杨望斜他一眼:“好端端提这事干嘛?”

此事是杨家的禁忌。十年前,浙江台州府一带倭患猖獗,队伍日渐庞大,发展到鼎盛时期不仅有海寇,就连走私商贩丶逃户丶乃至落魄文人都陆续加入寇营中。这些人因朝廷海禁无法通商,只能与海寇私下交易,一旦被官府围剿,就干脆转为武装掠夺,甚至反过来烧掠村庄,不少百姓都因抵抗受伤。

台州府气候潮湿,伤口极易溃烂发炎。知府周应方出身医药世家,眼看百姓伤病,亲自登门挨家挨户地发药接济,可就是这麽一个大好人,家中却遭了贼,一家十馀口在一夜间惨遭灭门之灾,家中积财也被洗劫一空。

彼时,杨望之母谢耘担任金华府推官,听说了周应方的事迹,迅速调了公文,跨道赶到台州府追查此案。然而海战一触即发,谢耘查案期间不幸染上瘟疫,後又被海寇俘虏,半条命都快没了。杨望父亲杨宜得知消息後心急如焚,动用一切关系才好不容易将谢耘找回来。

谢耘回家後身体大不如前,便辞去了推官的职务,在家相夫教子,虽与杨宜的夫妻关系还像从前那般,但不少爱嚼舌根的下人纷纷揣测谢耘在海寇那失了贞洁,成了海寇大营的营妓,种种谣言不堪入耳。

杨宜严惩了乱嚼舌根的家奴,命府内不准再提此事,可谢耘身子还是一天不如一天,常年辗转于病榻,後来因杨望旷学狩猎,竟气得头风猝发长辞于世,此事就此成为杨望的心病,如今魏松打破规矩旧事重提,他心中大有不悦,快走几步落下他,往马厩方向去。

县牢的马厩建在东角,青砖矮墙围成一圈,屋顶铺着灰瓦,几根老木柱撑起檐角,檐下挂着几串干草绳和缰辔,空气中弥漫着干草混着马粪的气味。

天光微亮,杨望从栏中牵出一匹黑马。那马毛色油亮,鼻息喷得响亮,四蹄刨地,精神的很。

魏松自知有罪,上前抱拳道:“我无意忤逆三爷,只是这沈姑娘——”他顿了顿:“此女与夫人当年的势派并无二至。当年若非部堂大人庇护,夫人怕是难逃厄运。我怕她有心利用您。”

“她不是那样的人。”杨望伸手抚了抚马颈,那马打了个响鼻,他抓缰上蹬,俊秀面容罕见地流露出沈峥式的冷色:“我娘当年有我爹护着,沈峥如今也有我护着。你少学那些迂腐老朽的腔调,要是还认我是你主子,速去燕鸥湖拦下沈峥,不然就滚回总督府别在我跟前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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