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峥怔怔地望着他,猛地惊觉,自己怎麽会为他生出这样的心思?她向来最忌讳被情绪牵着走,尤其还在这个节骨眼上。沈峥暗暗吸了口气,收回目光,不再去看他,也不再试图反驳。
“既然你都这麽说了,那就这麽办吧。”沈峥生硬道:“从今往後,我们在外人面前,继续扮演夫妻,也好相互照应。”
她说完,暗暗瞟了杨望一眼,没想到他居然高兴地差点蹦起来,伸出小指就勾她的指尖,也不管她愿不愿意,用力拉了拉。
“一言为定!谁反悔谁吞三千根针!”
“。。。。。。好。”谁要吞三千根针?幼不幼稚?
见他精气神恢复奇佳,沈峥也放心了,但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如果她方才推测的不错,那麽药方就是现在唯一的线索,倘若能找人破解药方里隐藏的秘密,或许会离真相更近一步。
不过他们在这人生地不熟,到哪去找合适的人呢?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想到了一个人。
三阳镇的集市建在不长不短的主街上,雨後依旧热闹。街巷两侧铺子林立,五颜六色的幌子在风中轻轻摇摆,带起一阵阵熟食的香味。
杨望和沈峥随手买了两个炕饼站在树荫下等着,老远就见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墩飞奔而来。
等他到了近前,扶正额头孝巾,掸了掸身上的白麻衣,才拱手道:“杨丶杨公子,你急着叫我来,有何吩咐?”许栋刚刚下葬,吴庸处理好後事,听说杨望有要事找他,立刻就赶来了。
杨望从怀里取出一个热乎乎的炕饼分给吴庸,告诉他自己想找一个精通医药的医者。吴庸在这一带交情甚广,他歪头想了想,很快就从脑海中搜罗出一个人来。
据吴庸说,此人从医三十馀载,专治疑难杂症,早年还曾进京为京官把脉,总之一路上,吴庸将这个人吹的神乎其神,可等到了那间传说中的小瓦房前,杨望迎面见到来人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对面含笑走来的,居然是这两日给他处理伤口的徽州卫军医!
“我说吴庸,你怎麽不早说是他啊!”杨望气得脸红脖子粗。先不论这人医术如何,是否通达药性,单凭他在杜行晟麾下做事,就不行!一万个不行!
谁知吴庸尴尬地挠挠头,“杨公子,这都赖老范住住住得太近,要是再远点,咱走着走着,我不就说到了嘛!”
范汝光这时已走至近前,毕恭毕敬朝杨望和沈峥揖手。不久前,他才在徽州卫廨房见过杨望一面,那时杨望还神志不清,现在能吼能叫,想必已无大碍。
“我说他不行就不行,再换个大夫。”杨望眄范汝光一眼,拉着沈峥就走,没想到沈峥却按身不动,反而福身给范汝光作礼。这可把杨望气坏了,揪住范汝光的衣襟就要发威。
“夫君,不可无礼。”沈峥道:“你昏迷不醒时是范大夫救了你,该以礼相待。”
杨望原本还在跟范汝光吹胡子瞪眼睛,听她这麽说,不情愿松开他,展臂一揖,气鼓鼓道:“我娘子说你救我有恩,那我今日就不难为你了,不过你为杜行晟做事,好自为之。”
“小老不敢受杨三公子的赔礼。”范汝光连忙挡下他的手,“公子伤势未愈,不多加静养,怎麽又出来了?”
“夫君是因我的事操劳。”沈峥道:“我有一事想求范大夫帮忙。”
外头说话不便,范汝光请三人进屋,泡了三盏热茶奉上,接过沈峥递来的药方,觑眼细细瞧了瞧,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敢问夫人这药方是从何处得来的?”
事关长亭血案,沈峥不能如实告知,她摸了摸脖颈,扯谎道:“是从我一个朋友那。”
“你这个朋友,是要害你啊。。。。。。”范汝光此言一出,在场三人均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