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真在旁边气得直跺脚,说她奶:
"您可真有意思,您这叫离间,挑拨我和我哥的关系!见不得我和我哥好!"
曲真本应该管老太太叫姥姥的,小时候刚学会说话那会儿,家里人也是教她叫姥姥,结果姑父和本家的关系越来越差,两家渐渐不走动,于是也就改了口。
她这会儿是真伤心,摇晃老太太胳膊,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我哥对我多好啊,你们一个个全都忙着上班,我是我哥带大的,您怎麽能说这种话,我哥听了多难受?"
陆榆其实是不难受的,该难受的早在上辈子难受过了,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不是哪一方单方面的错。
或许各自都有难处,也或许,是人的缘分也有深浅之说。他们对他并非不好,可却总有事有人排在他前面,比他更重要。
他从来不是谁的第一选择。
强求不来。
他带曲真去水龙头下洗脸,说她:
"这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和你不相干。"
曲真有句话没说错,她是他一手带大的。
别看曲真平日大大咧咧只知道吃,对陆榆这个哥那是没话说。才两三岁就敢和背後说她哥坏话的大孩子打架,掉了一颗牙也能忍着等见到她哥再哭。
所以曲真一听她哥说这话就炸了,顶着一脸水,气愤地说:
"什麽大人孩子,家里就咱们两个孩子,他们做事还能分出个三六九等,这分明就是在欺负你没。。。。。。"
"闭嘴!"
曲真剩下的话没说完,就被她妈厉声呵斥住了。
曲真被她妈忽如其来的变脸给吓住,哭声戛然而止。
就连隔壁院子的说笑声也像是瞬间按了暂停键。
空气中只剩下蝉鸣阵阵。
陆榆弯腰给曲真擦脸,头都没擡说他姑:
"连曲真都明白的道理,我能不明白?你们有啥好遮遮掩掩的?"
不过是没爹妈在身边疼罢了。
姑姑还穿着上班时的衣裳,沾满了污渍,疲惫地说:
"陆榆,姑知道你是个心里有数的孩子,这麽些年姑不说把你当成自个儿孩子疼的话,说了你也不信。
但在这个家里,是这些人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没让你比旁人少了啥。
你去外头瞧瞧,如今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别说资料费拖延几天,就是早早辍学去给人当学徒的也一大把。对你,我们也算尽心尽力,这点你认不?"
这点谁都没办法否认。
爷爷也旧话重提:
"乖宝,你知道学校的夥食标准是啥不?住宿条件有多苦不?"
陆榆很轻地笑了一声:
"早餐一个土豆饼一个鸡蛋,一碗粥。午饭两个馒头,一荤一素,晚饭面条配一个素菜。八人间,二十平,上下床。"
爷爷噎住。
这条件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但总的来讲,能比在家里好点。
毕竟陆榆在家吃的也就那样,不可能顿顿大鱼大肉,隔几天有顿荤打打牙祭。住的是在阳台搭的折叠床,白天得收起来腾地方,晚上睡觉再搭起来。
本来陆榆有自己的小隔间,後来姑姑生了曲真,兄妹两睡上下床。又过几年曲真到了四五岁,姑娘家得有自己的私密空间,陆榆便主动搬去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