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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无商不奸商必奸（第2页）

尾款结清後，他难得和太太洋子在西雅图的北门购物中心共度周末庆祝这笔生意尘埃落定，在那里，他们看到了很多年轻人排队玩新款街机游戏。他们也满怀好奇，就也花钱玩了一下，这一玩，可就把他们吓坏了，他们立刻放弃了美好的周末，恍恍惚惚地满城娱乐场所转悠，才发现这样的场面不止出现在了购物中心，《大金刚》街机正在城里引起一股风潮，连一些杂志上也开始介绍它，打电话回日本，最後发现东京竟也出现了《大金刚》。

美梦立刻翻转成了噩梦。

一切让他开始觉得他们夫妇来美国拓展生意来得不是时候，他们在这里犯下了极大的错误！他们真的不该来西雅图的。

这周末之前，他们眼里，西雅图还是一座很棒的城市，自然环境优美，是美国西北部的交通枢纽，隔着太平洋这里是离日本最近的美国港口城市，百来年中一直是美国的木材産业中心，餐饮娱乐业发达，当地还大力扶持高新科技公司，让它充满活力。

当初正是因此，荒川实申才把任天堂美国分公司从脏乱嘈杂丶开销昂贵丶人情淡薄的纽约搬到这里。

纽约令他们一家感觉窒息。去年5月时，作为老板的老丈人只给了他们夫妇5万美元过来开拓美国市场。为了节省开支，他们虽为分公司在曼哈顿租了间办公室，但却不得不租住在位于新泽西州的卫星城恩格尔伍德-克利夫斯的廉价公寓里，那里还能租到便宜的仓库。若忽略可怕的堵车，地理距离上离曼哈顿倒还算近，但纽约的这一切却对拓展他们的生意也没什麽好处不，倒不能那麽说，至少他们在纽约卖掉了那2000台滞销的《雷达射手》街机，把遭遇财务困境的任天堂从破産边缘拉了回来几天前他还那麽天真地以为。

任天堂虽有近百年历史，但内山家从传统的纸牌生意进军电子游戏业却也是近几年的事情，在日本他们都算不上是大游戏公司，何况是在这个拥有雅达利这个庞然大物的国度。现在反思一年前的事，荒川发现game&watch的成功让他们太过乐观了，才犯了如此严重的错误他们不熟悉游戏市场，就那麽草率地把决定公司命运的所有赌注压在《雷达射手》上，一口气制造了3000台发往美国毕竟这里的市场更大，还可以美其名曰锻炼女婿。结果怎麽努力都只卖掉了1000台，老丈人却要他们无论如何都得把剩馀2000台解决掉。

《雷达射手》虽说是任天堂开发的第一个街机游戏，但实质上不过是无数款山寨《太空侵略者》的街机中的其中一个，不但过时丶毫无新意，而且还比其他同类山寨游戏贵得多毕竟初涉一窍不通的街机生意就企图进军北美，无论开发费丶造价丶进口关税丶运费方面都大大提升了成本。靠这麽一款游戏，就企图反攻电子游戏的大本营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很快，北美市场就给他们上了一课。《雷达射手》并没有在北美海量的《太空侵略者》山寨货里杀出重围，剩下的2000台除了吃仓储费外毫无他用，无论是销毁还是运回日本都会把公司拖入地狱。不得已，去年年底，荒川向远在京都的岳父提议，开发个新游戏，更换掉这2000台大家夥里的《雷达射手》。

于是，京都本部拨款10万美元，让开发部门抽了一个姓宫本的学徒制作游戏，就他一人而已，因为他是唯一能抽调出的人手了。显然易见，整个研发过程从开始就不算顺遂，因为当时美国的《大力水手》电影挺受欢迎，任天堂原打算做个大力水手的游戏，游戏开发到一半，他们才彻底认识到，若拿不出一笔大钱，和好莱坞娱乐大鳄扯皮游戏授权难于登天，全部10万美元的研发费都不够买一条大力水手的胳膊。大力水手的版权方华纳可是很清楚电子游戏多麽挣钱的，别忘了业界唯一的巨头雅达利就是他们的子公司。

不管纽约遭遇的挫败曾让荒川和太太洋子多麽郁闷，但不可否认，纽约的确是座神奇的城市，作为全球金融和商业中心，在那里能买到任何东西，自然也能卖掉任何东西，因此那里有全世界最精明的商人，也有着全世界最糊涂的商人。

当一切陷入僵局的时候，也正是4月时，EA公司的布莱特。班克斯出现了，在曼哈顿的那间办公室，荒川很意外地接待了这位买家。

他还记得班克斯当时是这样对他说：“我们公司是家游戏开发公司，但没有自己的生産线，我们准备购置一些现成街机小小改装一下，来安装我们的游戏。我们见过你们的《雷达射手》，主板配置也符合我们的要求，听说你们这里积压了一大批没卖掉的机器，只要价格让我们满意，数量不是问题。”

除了个别游戏，一般的街机用的都是通用框体，其实就是配置了各种简单装置的大木箱子，不同的游戏只不过是承载游戏的主板和外壳上的贴画不同罢了。显而易见，对方是冲框体来的。

对方财大气粗，一下子把那2000台解决掉那可真是太好了，荒川当时觉得班克斯要是早来3丶4个月更好，因为他们也准备自己研发新游戏，改装这些机器了。

班克斯打了个电话便麻利地把问题解决了：“没关系，老板同意我把新游戏当这笔生意的搭头一起买下，15万美元怎麽样？这样你们应该能收回研发费用了吧？1500美元一台，2000台就是就是300万，一共315万美元。”

市场上一台主流新款街机的价格约为2500至3000美元，而《PONG》这种的简单老款畅销街机只要800美元，最高端的才能卖4000美元。这还是经经销商手後的最终售价，街机生意的收入，往往一半归厂家，一半归经销商，没人知道装了新游戏的街机可不可以充作要价4000美元的高端货，那是雅达利年度主打游戏的售价。也就是说，1500美元每台的出厂价格已经能让他们赚到更多的钱，绝对算是爆赚了！在正常销售且游戏畅销的情况下！这绝对是是超额完成任务了！何况新游戏的市场反应怎麽样还不好说呢。据说那半成品在京都公司的内部测试并不理想。

荒川很快意识到，班克斯的成本太高了，首先机器的进货价就高，而这批机器最後可是还是要经过改装的，他猜测班克斯需要这批机器来推出一款畅销高定位游戏，而EA对此有极强的信心街机生産线基本就是条组装生産线，除了框体和游戏需要自己生産，其它配件一般都是采购或定购的，只要设计好了机型，生産线并不难组织，只是需要时间，而离大学放假只剩不到1个半月了，他猜测班克斯应该想要赶在暑假大赚一笔，才会如此着急。

既然如此，在和岳父沟通後，他们对此没什麽犹豫的了，这笔生意很快便已经达成。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让人无比後悔！原来，他才是那糊涂商人！

克拉克要知道他们反应居然那麽迟钝，一定会笑死。EA在暑假中途发售了这款街机游戏，只是花了三个月才从东部卖到西部，毕竟他们是新公司，也没馀钱打广告，生意版图的每一寸推进都是靠玩家和商家的感染式的热情。

而且事到如今，显然EA卖掉的不止原本日産的2000台，毕竟4个月时间已经足够他们组建生産线了，现在，他们卖的是中国生産的第二批次机器。

真正令荒川扼腕的不是EA的生意好，而是EA的生意好是因为他们的那款街机游戏就是宫本那小子做到大半的游戏，那个被他们顺便买去的搭头！而不是他猜测的那样！EA只是剩下的小半补完，重做了美工，把大力水手换成了一只大金刚。

金刚显然比大力水手更受欢迎，尤其《大金刚》游戏的英文还不是KingKong，而是DonkeyKong，这起名就好比阿迪达斯和阿迪王，当初日本人也是耍了个滑头。克拉克也不怕米高梅告他仿冒侵权，因为第一版《金刚》是雷电华1933年的片子，75丶76年时，米高梅为了免费翻拍《金刚》，就通过法律手段公证《金刚》已经过了版权保护期，也就是说，谁都能免费用这个ip。

现在，市面上常见的是中国産蓝色框体版的《大金刚》街机，整个外壳都布满了贴画，全是《大金刚》的卡通造型，更加吸引青少年。和《太空侵略者》等游戏一样，它的控制方向的游戏摇杆被安置在了左边，按钮则在右面。事实上，EA内部曾有人建议过克拉克，把摇杆安置在右边，因为一般人都是右撇子，这样的设计无疑更加符合人体工学。至于为什麽之前的《太空侵略者》把摇杆放左边，这也是桩谜案，有人说是早期设计者是左撇子，也有说是随意之举。克拉克没同意右置摇杆，他的理由倒是简单这种左右之别能提高玩家gameover的效率，只有让玩家花更多的游戏币，才能为街机厅老板赚更多的钱，机器才越好卖。

“哎”每次想到自己的走眼，荒川便重重叹气。

洋子倒比他淡然不少：“事情已经没办法挽回了，再说游戏销售好，也是因为他们的销售渠道比我们强太多，既然游戏卖的不错，或许我们还可以和他们继续合作呢。”

他们不太清楚的是，EA也是新公司，可没什麽销售渠道，游戏机之所以可以出现在西蒙地産旗下的各大购物中心，只是因为克拉克买过西蒙的那电影公司後的顺水人情，那些街机其实还不是西蒙地産买的，而是“租借”的，EA免费放置在那里，西蒙提供经营场地，收入大家五五开。由于有了大型购物场所的巨大人流，根据和游戏机一起出现在购物商圈的招贴广告，几乎没费宣传费，很多游戏厅丶酒吧丶游乐园也开始订购这款街机。

如果感觉4200美元的价格过高，在主要几个大城市为信誉良好的大型商家提供服务租借，收入依旧五五开。街机对外经营，一般是25美分一局，或10美元一小时，每周赚150美元就能很好地在市场上生存下来，而大受欢迎的街机一周可以赚400美金。保守得说，以每台机器每周300美元打底丶高的可达700美元的赚钱速度，很少人会选择租借低于4个月的，因为只有租满一年，机器才会免费送给营业者，这就要比直接买少了近8000美元纯利。一般需要租借的地方往往是短时间集聚人流高的地方，如购物商圈或嘉年华，拿它提高人流量用的，这对推广有很大好处，但租久了会有损耗，而且损坏和淘汰下来的机器他们本来也不打算花钱修理或报废处理，所以才那麽大方免费送，尽管游戏流行有寿命，但《大金刚》街机也不可能在半年内就被流行淘汰是了。

荒川看着苦笑：“美国人的合同非常细致，包括後续开发权在内，他们把版权专利都买断了，还有什麽好说的。他们已经卖出了更多的机器，似乎并没有想和我们合作的打算。其实，宫本那小子还是不错的。”

往常在日本开发一个游戏要3个月，菜鸟宫本这次磕磕巴巴花了3个度月还只做了大半被迫停止，出于公司大局的利益，不得不卖掉游戏。这次锅还真不是他的，加上之前的《雷达射手》，任天堂连续两次判断出错，按照老丈人的意思，他们也不能再继续莽撞进入美国街机市场，必须谨慎才行。

至于来一次自我山寨？想也别想了，自从知道EA公司的所有者就是今年怼倒索尼的那个後，他们就打消了这个主意，这件事给衆多日企留下了极深的阴影，鉴于克拉克这方面“凶名远播”，实在是惹不起。

洋子叹了口气：“父亲也是那麽说的。他希望我们可以和EA商量，免费拿到日本市场的生産授权。”

“想要免费日本授权？”当克拉克从班克斯那里听到这个时，表情很欢乐：“为什麽不呢？答应他们。”

“日本是第二大游戏市场，我们的损失会很大。”班克斯。

克拉克：“所以，有条件，做我们的第三方内容提供商，我们免费把《大金刚》街机日本市场生産授权给他们，以後凡是他们开发或发布的游戏，都自动独家免费授权给我们。”

拿一款街机游戏的日本市场换整个公司的游戏，这种可怕的条件果然免费没好货。不出意料，任天堂果然没答应，但他们不知道，克拉克这个看似苛刻的条件实质上是给他们留了条活路，而他们的选择，却让克拉克决定对他们毫不留情地夺走未来。

这批共2000台的街机为EA赚840多万，由于是直销，其中纯利就有500万。游戏生意的确太好赚了，光街机市场，去年28亿美元，今年就超过80亿美元，其中北美市场就有70亿这还不包括家用电脑游戏丶游戏机和掌机，只是街机而已，光街机就能比美国全年电影票房市场和北美音乐市场産值总和都多，81年北美票房总收入还不到30亿美元，克拉克记得光这款《大金刚》街机，到83年就赚了16。7亿美元，够买下好莱坞原八大里的3家了，还是现金！这麽彪悍，还要什麽自行车。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原历史上，83年後北美游戏市场就崩盘了。

2000台只是个小小的开始，打响了名声後，订单就向雪片一样飞来。因为现在街机经营场所一般都是在连锁的街机店丶快餐店丶披萨店，所以一般都是几百台几百台地被定购。酒吧丶餐厅丶游乐园都算散客，克拉克已经把街机生意扩展到了购物中心，他下一步的目的是把它们弄进电影院，尤其是那些爱放B级片的二级院线和校园院线，因为街机和这些院线的目标人群都时十几丶二十几的年轻人。明年，他要在这款街机也出现在欧洲的大街小巷，早期任天堂的欧洲市场可做的不大好，没把这款游戏的潜能彻底发挥出来。

克拉克预估这款街机头一年内日本市场能吃下6。5万台，北美明年也还能再吃8。5万台，他们起码要推出起码15万台，受産能所限，原历史上今年年内北美只卖掉了6000台，至于EA的实际数字绝对比这大，现在他们就卖了4000台了。既然这是笔值十几亿美元的大生意，他得从技术和生産入手压缩成本。

EA研发团部都是技术牛人，奢侈拥有一支顶尖芯片设计团队，街机对他们来说不要太容易。研发部做了不少技术上的改良，其中，不但改良了主板，还换了更廉价的芯片。拿到授权後，孙燕笙针对街机对6502芯片做了改进，这款开放授权的6502，市面价格只要25美元，比Z80要便宜15美元，AppleII就是用它的。这次改进非常成功，使用了改进版的6502，街机的性能并没有受影响。而EA第二批次的《大金刚》上用的却更便宜，去年新成立的台湾联电能以23美元为他们供货。这里，光CPU就剩下了17美元的成本。

之前《雷达射手》，任天堂CPU却用了Z80，而之所以做了这个冤大头，一是因为《太空侵略者》用了Z80，作为山寨作品在硬件上就照抄了，二是因为6502在日本太冷僻，日本没几个人了解它，连编程软件本土都找不到。于是，就像CPU经过一番折腾一般，《大金刚》的各部件分别也是以物廉价美为条件从各地采购的，在中国深圳外包给郭老板新架的厂子组装，全世界没人比他更擅长干这个。

班克斯觉得他把组装生産线放中国太大胆了，现在可没几个美国企业去中国拓荒，他建议折中降低风险，卖北美市场的街机在西雅图进行组装，那里木材加工业和交通发达，能以一个比较实惠的价格制造街机箱壳。但克拉克决意要在中国完成制造，因为哪怕大老远大老远把又重又占地方的木头壳从中国运到美国，成本也比在美国造壳组装低。唯一的顾虑是途中几个月的运输时间，但由于克拉克提前准备做得充分，并没造成断货。

雅达利美産的新款主打高端街机的制造成本在800美元左右，由于克拉克预估的数量庞大，加上准备充分，给了各部件供货商开的订单都很可观，再加上廉价劳动力，哪怕要多付一点运费，他也能把每台《大金刚》造价压到600美元。

事实证明班克斯多虑了，10月在日美发售的中国産《大金刚》质量上好得很，一点毛病都没有，及时送达没让他们断货，EA上下都很满意。唯一对此略有微词的恐怕是日本玩家，欧美市场，《大金刚》用的是英文，而亚洲市场，全是汉化中文版的货。就那麽两种文字，克拉克的理由特别充分：总共就那麽几个字，给翻译就不错啦，反正英文欧洲人基本能看得懂，全世界也已习惯英文电子産品；日韩丶东南亚也大批人口大致能看懂中文，多麽省事

由于目前北美市场铺货比日本顺利，为了不産生缺货，有些还没卖掉的中文机子也会被调配发来美国，克拉克没想到，这居然给中国以外造成了中文版更酷炫的认知（事实上日本一直那麽觉得），但经常看到一些欧美傻瓜青少年把“金刚”两个中文刺在身上，他还是很无语，“金刚”还算好，後来那些在身上刺“鸟龟”“磨菇”“妈里奥”是什麽鬼？满是错别字的中文纹身就那麽提前流行了起来

往好处想，也算是往日韩和欧美输出文化了，在这个年代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