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当初自己奉命灭掉这个不可一世的黑手党家族。
当自己手握着狙击枪在远处的丛林里埋伏着的时候,忽而看见那些家族的人肆意地宰杀这片森林里的动物──
杀人也就算了,可是这些无助的动物……
一向冷静的他,竟然一时草率地开枪了。
然後那边的头领忽而血肉横飞,脑浆夹带着血丝猛地一喷出来,洒在了草地上丶树干上。
不理会对方保镖们那不痛不痒的子弹,里包恩只是迅速地朝那堆无能者冲了过去。
一拳重重地扣在了那个人的头上,左腿顺势往从左边袭击而来的敌人一下飞踢了过去──里包恩的帽子稳稳当当地扣在头上,而此时里包恩的左手握住了手枪,往前方就是一阵扫射。
战场上的血色修罗。
报告了任务完毕後,里包恩用着复杂的眼神看了看地上的尸体。
有动物的,也有人类的。
而此时一旁的树丛里的忽然窜出一道声音,让本身神经放松的里包恩一时又警惕起来──右手迅速地举起了手枪准确地指着那边的树丛。
右手的动作快速而利索,举好手枪时手臂连抖也没有抖。
──没有感觉到杀气,这到底是。。
一只脏兮兮的丶脸上略带些血迹的兔子滚落了下来──
只见它双眼通红,怔怔地看着里包恩,两只兔耳还紧紧地覆在脑袋瓜上,似乎是在拼命让自己不要听见那可怕的惨叫与枪声──
右臂慢慢地有了想要放下手枪的趋势,而那只兔子只是默默地走到了里包恩的跟前,嗅了嗅他的皮鞋。
阳光倾洒在这片血的森林里,有些刺眼。
里包恩眯起了双眼,想要忍受这让人直想掉泪的阳光──
今日,他又杀了很多人吧?
那样他还能奢望什麽救赎呢?
一片光芒里,仿佛有什麽抚摸着自己的脸。
很温柔的指端,对方仿佛还在抽泣,时而听到些浓重的鼻音──
里包恩猛地强逼自己睁开眼来。
那只兔子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个两只长长的兔耳耸拉着的男孩。
是的,有着兔耳的男孩。
他蜜色的眼眸里还泛着晶莹的水润,眼眶边带着些许红肿──鼻子上丶脸颊上还沾着些泥巴,可是那个男孩站在阳光的跟前,给婴儿里包恩投下一道高大而包容的身影。
“呜──你……”男孩一边啜泣着,一边抚摸着这个婴儿般的小男孩的脸,
“你──你没事吧?”
里包恩一愣。
随即他嘲弄地冷笑起来──啧,自己还在哭却又去安慰别人吗?
这是──怎样一个令人放不下心的孩子啊。
“你没有家了吗?”
小兔子男孩默默地低下了头,兔耳绝望地低垂着,像是点了点头。
“──我也是。”杀手是没有家的,永远都漂泊在那茫茫血海之上。
“那麽,以後就要多多指教了。”
两个男孩勾了勾手指,一个在阳光下投影下一名高大男子似的英俊身影,而另一个在阳光下的身影矮小而瘦弱,带着两只兔耳。
又是谁救赎了谁?
阳光的光芒像是有点嘈杂,有点滚烫。在二人的心里荡起了圈圈的涟漪丶嘈杂得容不下其他的东西。
他们之前的信赖是纯净的,就像是那样纯净的光芒。
那样的嘈杂里,分明能听得见对方的心跳──
那昔日的悲伤与伤痕,一一被那样温柔的阳光填满,然後彼此信任着。
“不是我一开始想要救你们,而是──”
“不是这样的!!!”一直不出声的纲吉终於喊了出来,这声喊叫似乎用尽他的力气,他微微地轻喘着,依旧抑制不住双肩的颤抖。
“不是这样的──里包恩!杀手什麽的都不重要那──那其实是你心里正要想做的,不是吗?”纲吉猛地擡起头来,充盈着泪眼的蜜色眼眸凝视着里包恩。
一如昨日。
记忆犹如海水般涌入了里包恩的眼里,让他不免感到双眼有点苦涩。
“里包恩──我真的不明白!库洛姆丶云雀他们都是非常非常好的人,是的,就像你说的那样,他们或许会发现,或许他们会很危险,但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