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云雀先生,有些不一样?”
然而旁人是不能够理解云雀这种淡淡变化的。如同那一缕飘薄的云彩,一样地让人琢磨不透。云雀只是慢慢地在街上走着,自动过滤掉那些莫须有的杂音──反正今日一直就有只草食动物在耳边吵吵嚷嚷的,唯恐天下不乱。也没所谓了。
那只草食动物──不知道睡得习不习惯?
自己并不是没有睡过沙发,偶尔在接待室里做工作直到深夜,食饭也往往不定时间,那样规律地每周三往那里带午餐的习惯却依旧保持着,就连云雀也觉得很奇怪。
然後他又佩服起自己的毅力,心里想着肉食动物的性能确实是不同的。
但下一秒他又懊悔起让纲吉留在接待室里的这句话。
也不知道纲吉怕不怕黑,但是深夜学校里的环境他是知道的。
空无一人的校园,死一般的寂静。
据说校园以前就建在鬼气重的地方,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让小孩子们的旺盛精力压住那些鬼气。只是希望那个草食动物不要把头缩在被窝里震个不停就好。
但是自己这种想法并不是凭空而来。
所以第二天早上,当云雀一打开门,发现接待室的灯还亮着──尽管这他在楼下已经看到了,但是接待室里一片凌乱的情景是他没有能想象得到的。
一个用被窝隆起的小山紧紧地包裹住某个细瘦的身躯,整个小山恍如地震那般一直在颤抖。时不时还能传来窒息般的呜咽。
而在听见接待室的门打开的瞬间,那个小山又剧烈地震了一下,云雀当然没有把这一点错过。那时候看着一片乱的接待室,云雀只觉得自己的心情马上暗沈了下来。
一晚上都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居然还死不了。真是奇迹。
严格意义来说云雀觉得如此顽强的草食动物──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青筋有些凸现,嗓音里有着说不出的杀气。
“……你够了──”
眼睛掠过那一地散落的文件,连带好像被横扫下桌面的各种生活用具,被子的角落好好地落在那里。估计纲吉太过害怕,然後一揽过被子就把桌面上的物品统统扫掉,但是也顾不上那麽多了,想着躲过一晚上再说。
但是这样已经
严重超越 了云雀恭弥的容忍极限。
我不是收留你下来徒增我麻烦的,更不允许你拖我的後腿或者成为我的累赘。
如果那样,你应该给我滚。
粗鲁地扯开被子,然後在看到对方红肿得不行的眼眶以及还没干掉的眼泪丶干掉的泪痕,和那湿掉一片的衣服时,也只是让云雀愣了一下罢了。
一点也不值得自己去怜惜。
那样的软弱,自己是最厌恶的了。
“给我回去。”很冷的嗓音,透着怒气。
“──你会怎麽样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漠视着纲吉身体的颤抖,“那麽弱小的草食动物,我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样弱小的他,只会勾起自己想要把它埋到土里的欲望。
“叫你不要乱来的──”
这次他真的太过了,居然把自己辛苦几日的文件全都搞乱。
“既然这样,你就给我滚回去──草食动物。”
听到这句话,纲吉彻底清醒过来。但是他的脑子依旧在那长时间的缺氧状态之下,显得有些迷糊糊的。感觉自己的脑袋就像是被灌了水一样非常沈重。
给我滚回去。
这句话化为无尽的回音在脑海里不断地被扩大,连带里包恩那一句“永远不要再回来”一起回响着。
好好混乱──刚才恭弥说了什麽?是不是我听错了。。?
然而他只能慌乱地紧紧抓住云雀的衣襟,顿时把那洁白的衣料沾湿。
“对对不起──”他呜咽着,“我只是──太害怕了。。呜──”
“果然只有我一个人的话──”
外面的天空阴沈沈地,仔细听到的话好像还有低沈的雷声。
但是处於盛怒中的云雀怎麽管得了那麽多──对方漠视自己的恩惠,还把接待室弄成这副样子。
“给我闭嘴。”无情地打断纲吉的呜咽,忽略那浓重的鼻音和快要昏厥似的瘫软的身体。此时此刻这副身躯正整个依赖在云雀上,时不时有着令他呼吸粗重的摩擦。
一股炽热冒了上来,但是很快云雀的怒火与冰冷的杀意占了上风。
“给我滚出去。”
他拧着纲吉的衣领把他往门外扯去。因为云雀每个早上都要巡视风纪,所以现在时间很早,校园里根本空无一人。
被云雀朝门外推了一把,纲吉踉跄地走了几步差点要跌倒,因而没看到云雀紧紧皱起的眉和紧紧攒住的拳头。一副要隐忍什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