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衍闭上眼,对自己方才的举动满是自责。
为了云颂,为了不辜负他的温柔,自己便是再难受,也绝不能害他!
安抚过怀中人的情绪,云颂才接话问几人道:“你们说的是,城中关于他残害同门的传闻?”
“是。”苍时应声。
“此事我已知晓了,既然谢公子冤枉,且你们也说,这些话只是谣言,那麽清者自清,想来谣言不日便会不攻自破,又何须为此徒添烦忧?”云颂淡然应声,劝了句。
“可阿颜属实是因此饱受折磨!云城主,只要您……”
闻言,苍时激动起来,却被谢颜拦下了。
“时哥哥。”谢颜拽住苍时,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又转而面向云颂,感激道,“云城主说的极是,清者自清,谢颜相信云城主所言,也多谢云城主,相信谢颜。”
这些话,云颂左耳进右耳出,不甚在意。
他只在意,怀中的白衍在方才苍时那一句激动的吼叫之时,不住颤了颤,又拼命抓着他的衣角,强撑着压下情绪,似是遏制不住的难受。
在三人看不见的遮掩内,白衍拼命克制着,安静趴在他膝上。
他能感知到自己的衣衫湿了一片。
这个笨蛋,又哭了吗?
他已捂住了他的耳朵,可却是无用吗?
他虽然才从南岭回来,还尚不清楚城中事情的真相,也对这几人的关系并不太了解,但他是知晓,在这城中,假冒谢颜的小阿衍与苍时最是交好的。
他曾听闻亭掌管任务的修士提及过,小阿衍曾多次兑换过固灵瓶,据说都是送给了苍时。
可小阿衍犯错被前辈罚去百炼之境时,不见苍时的身影,而苍时此时却是仗义执言,一番义气,凛然顶撞,却不知是为了小阿衍,还是为了真正的谢颜。
他还知晓,在城中广为宣扬这类传闻的,是以施毅为首的憎恶谢颜的修士,但其中最初的引导者,却是易淮。
也是易淮几番故意挑事,伤害小阿衍。
而这个始作俑者,却站在这里,附和着苍时所说的,‘怜惜被他亲手散布出去的传闻中伤的谢颜’之类的话语,处处维护谢颜。
实在是讽刺。
包括这位谢承恩,前半年间,小阿衍也曾数次被城中人非议针对过,但从不曾见过他的身影。
如今,却是殷勤的跟在谢颜身边护着。
的确,祸是小阿衍闯下,衆人口中的恶行者却是“谢颜”,的确是对谢颜不公,的确是该体谅他,为他正名。
可他们二人现在应是还未替换回来,谢颜说来,尚且并未受到什麽实质性的伤害。
毕竟,被堵在藏青山小屋内,被衆人围着责骂了数日的人是小阿衍。
被罚入裂隙,险些被下死手困缚在其中受折磨的人也是小阿衍。
小阿衍此时听到这个自己曾一心一意交好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定是十分难受的吧?
他虽是有错,可也实在是可怜。
实在是,令他心疼不已。
云颂压着情绪,只敷衍道:“谢公子客气,若再无事,你们便去忙吧。”
“是。”谢颜率先应声行过礼,给了几人一个眼色,离开了。
馀下几人陆续请辞离开。
待几人身影消失不见,云颂一刻不停,立刻挥手布下护灵阵,隔绝这世间一切,而後,急切的揽着白衍的肩膀抱起他,将他死死抵在怀里,用力的,深深的抱着他。
“他们都走了,没事了,没事了。”
他拍抚着白衍的脑袋,低垂着头,轻柔的吻着他发端,声声安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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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离开观风亭,待走远以後,都纷纷碎嘴埋怨起来。
“都说他心善,可如今却连体谅少主一番,下一道令令衆人再不许非议此事都不肯!什麽东西!”谢承恩先开口为谢颜打抱不平。
“就是,还总是说什麽心怀苍生,匡正除恶,如今却眼看着阿颜蒙受冤屈,还用什麽清者自清的托词,真是虚僞!”易淮应和。
“算了,城主能信我便好,此事也的确不是我所为,便当是听他们说别人的闲话了,我不在意就是了。”谢颜拦了拦两人,妥协道。
“阿颜果然大度。不过,阿颜,既然你不在意,又为何非要我们陪你来这里一趟?”易淮问。
方才在观风亭内,他可真是惶恐,根本不敢直视云颂。
施毅的事已被查了出来,虽然城中尚无人去寻他的麻烦,可他真是担心施毅为求自保,将他也供说出来。
谢颜心中一紧,这家夥,果然还是会疑虑他的目的,果然,还是不能彻底为他所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