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回寻锦城的路上,云颂的心中也有些纠结。
纪玄口中,其馀依附苍溪的各城,已然做好了准备,要与寻锦城主动挑起战火,不少修士之间已直接起了摩擦,一时间人心怨愤,都渴望一战。
恒悟前辈一人虽能稳定城中局面,但到底不是城主,不少有心人趁此机会大肆说着闲话,前辈的处境着实为难。
从决裂时起,云颂就已有准备,会面临与衆城起干戈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群人竟敢这样对待前辈!
他再不能独自心安,留前辈一人在城中,所以,哪怕今日惹了白衍生气,他也是要回去的。
可当初答应师父,他又再不能将白衍带回寻锦城,于是只能如此。
至于那句,他也不知城中形势究竟如何,不知自己什麽时候才能了结此事再回来见白衍,给不出个准话。
不过最後听白衍的语气,似乎情绪已经好了很多,不再生气了。
这,算是今日唯一的好消息了。
他凝神,驱散思绪,将心中的担忧放下,开始将全部心力放在解决寻锦城的事情上。
已做出选择,便一定要专注,才能早日平息事端,才能早点回去找白衍。
他这麽告诉着自己。
寻锦城。
一路上,云颂御剑急急赶路,终于在当晚就赶到了寻锦城内。
他一路去往主城内,自己和前辈的住处。
还未进门,云颂远远就看到了正在屋中焦急踱步的前辈。
前辈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眼瞧着整个人因焦虑苍老了一圈,面容都显出憔悴的神态来。
云颂不禁自责。
自己为了一己私利,将寻锦城整个丢给前辈,却从未想过前辈已然年事已高,能否承担的起这些重担……
都怪他。
他连忙走进屋内。
恒悟此刻的确是要急死了。
直到云颂走进来,他才看清人。
可第一反应,是震惊。
“你,你怎麽回来了?”
“前辈,听说城中出了事,我便回来了,抱歉,这些日子因我离开,害您独自面对这局面,现在我回来了,您不用再一人苦苦支撑了。”云颂自责道。
看见云颂,恒悟脸上那焦虑俨然已散了一半。
他其实也想过是否要遣人去将云颂找回来,可转念又想,自己这把老骨头又不是废了,何至于这等小事也应付不来?便执拗着没有去寻人,可没想到,一时犹豫,竟导致事情完全脱离了他的控制。
此刻,他已有些撑不住,不知该如何解决了。
幸好,此刻,云颂回来了!
他那张严肃的脸上露出久违的欣喜与松懈,说出口的话却不太温和。
“臭小子!刚回来就如此自大!眼下情况非同一般,可不是你说几句狂妄的话就能逆转局势的!”他责骂道。
云颂乖巧抿唇听训,待前辈发泄过情绪,又有些惊疑问道:“说到底,也不过是要交战吧?这种小事,前辈为何要烦忧?寻锦城怎可能会惧怕其馀十四城?如果他们要打,那就同他们打,让他们知晓知晓,谁才是真正的衆仙门之首!至于他们,自己究竟是何实力与地位,也早该认清,各自心里有个准数了!这种事,就算我不在,前辈您亲自带队,各城也绝不会是您的对手吧?”
“哼!事情哪有你想的如此简单!若换做其馀时候,我怎可能容忍他们!只是,这群人竟混入城中,使用奸计,挑唆城内修士,动摇城中人心。他们派人渗透入城中,到处散播着你这个城主,就是个尸位素餐的废物,这样的言论。这群人还说,你只知道平日里借着寻锦城主的身份逞尽威风,遇事却是头一个不知所踪,每一次都是城中之人白白替你卖命,替你收拾残局。还说过去的所有事,每次都是我替你解决,你只会闯祸,却从来不管不顾,包括这次。就算你眼下捅了这天大的篓子,私自代表寻锦城与其馀十四城决裂,临开战时也根本不知去向,只让城中这些无辜之人替你收拾烂摊子。”
恒悟说完,只觉得痛心。
除了痛心,还有些自责。
其实,云颂是他友人的徒弟,友人,即上一任寻锦城主阳胥,阳胥在云颂十五岁那年飞升无上境後,便几乎再未回来过。
临走时,阳胥将云颂托付给了他。
云颂也是他从小看大的孩子,他自然更加怜惜,所以同年,十五岁的小云颂因拯救寻锦城于危难之际,被推选为城主之後,他多次插手城中事宜,只为用自己认为最妥善,最能保护小云颂的法子,来替他解决前路所遇到的坎坷。
可没想到,时至今日,他的所作所为,竟成了这群人刺向小云颂的刀……
云颂听懂了。
所以,城中有不少人听了这些言论,心中不再愿意拥护他这个城主了,寻锦城便从内部起了乱。
城中人不尊他,也不尊前辈,不肯听前辈的话了。
但看向前辈有些痛苦的神色,云颂那晦暗的眸色也只停留片刻,便很快重新笑了出来,说:“他们说的也没错啊,前辈疼我护我,帮我解决一切,这不是我的福气嘛!正是有前辈帮我,这麽多年,我才能放手去做我喜欢的事,常去浮沉世帮助世人,我对前辈感激不尽,满心谢意都来不及言说呢!他们这些人,不就是没人像前辈您宠我这般宠着他们,所以嫉妒不已麽?有什麽可值得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