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下,不情愿道:“纪城主,与白家那个小子,也的确是年轻一辈的翘楚,你们三人,定能破阵。我等实力有限,做不了更多,但以这条命帮你们拖延苍溪与十六长老些许时间,还是能做到的。”
“你说的容易,可我们在场衆人,便是联手也不是无上境的对手!”那城主为了找回一点面子,故意嘴硬道。
谢满江闻言,却只是更加坚毅:“的确,他们杀一人,也许只是须臾,可瑜城弟子,愿随我拼死一搏的,少说也有数千,要杀光我们数千人,总是要费些功夫的!”
此言一出,衆人皆是惊骇。
毕竟,谢满江在各城中声名狼藉,是出了名的见风使舵,厚脸皮的软骨头,如今倒是头一次如此硬气。
其馀各城城主曾在背後腹诽过多次谢满江之为人,而如今,就连谢满江都如此说,若是他们再说犹豫,倒显得竟连他也不如,无半分血气了,于是都纷纷应和。
恒悟俯首躬身,谢过衆人。
谢满江连忙催促道:“恒悟先生,这些虚礼就不必了,我们尽快出发吧!”
他的阿颜等不了太久,他必须要尽快,尽快去救他!
·
在当初白衍离开无上境,去往北幽时,无上境的方位便已暴露。
各城恐迟则生变,先带城中精锐于无上境封禁外汇合。
就在此时,一股浓厚的压抑感,带着无尽的黑暗,自北呼啸而来。
衆人警惕看清,来的,竟是北幽邪魔!
几月前才经历过一场死战,再见北幽邪魔,修士们都心有馀悸,愤恨之情骤起,可各城城主在此,也都不敢轻举妄动。
而各城城主如今也均看向恒悟,等他开口。
此时,独云谷主上前,看向为首的凶煞魔兽,扬声问道:“尔等至此,可是要与仙门合作?”
衆人闻言,又是惊诧。
凶兽没了岩洞中那副懒怠之态,眼中只重燃恨意,擡眼看向云端,无上境之所在:“我等只是来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若仙门袖手旁观,今日便是相安无事,但若有半点碍事,我等绝不手下留情。”
“既如此,便合作各取所需,对彼此也更为有利,且你信任的那个孩子,如今已深入阵中,破阵一事便交由他去做,我们不如一同协助他,为他争取时间,你看如何?”云谷主道。
凶兽没有说话,只冷冷看向他背後的千万修士们。
云谷主蹙了下眉,回身去看恒悟。
恒悟已转身,对向所有修士,扬声道:“濯清之阵中平衡阵引的阵魂,便是被无上境夺走的,北幽永久的白日。故北幽今日而来,是与我们有着相同的目的,破除濯清之阵,毁灭无上境。我们与北幽的确积存恩怨,但衆人应该知晓,今日的北幽邪魔不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如今之敌,是苍溪与无上境!衆人莫要因小失大!今日,但凡战时对北幽无端出手,欲动摇人心者,皆视为投敌叛逆,就地格杀!”
衆人哗然之际,又是谢满江先行开口。
“只要能救我的阿颜,无论与谁合作都无所谓!传令下去!瑜城各部皆听从恒悟先生所言!但凡战时对北幽无端出手,欲动摇人心者,皆视为投敌叛逆,就地格杀!”
有此先例,其馀衆城主也都纷纷下令。
恒悟才再度看向凶兽,道:“北幽之主,衆仙城皆已表态,你意下如何?”
凶兽扬声嘶吼一声,震天之响过後,所有邪魔均向它俯首,而後,化作汹涌魔气,冲破无上境的封禁。
恒悟当即下令,衆修士们也带着无边的怒火与决绝,一齐朝无上境攻去。
·
十六长老不在,苍溪虽有饲养的邪魔为护,但到底不敌这铺天盖地的杀意,很快溃散弃城。
谢满江第一时间冲入城中四处搜寻,可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在苍淮的房中,谢颜的尸身仍有馀温,可皮下仅剩枯骨,瞧不见分毫血肉的痕迹,显然在死前最後一刻,也仍旧被人折磨着。
谢满江看见,红了眼跌坐在地上,那眸中神色彻底死寂,整个人也瞬显苍老。
与他一同瞧见此状的,是在石宁便被他噎过的城主。
即便已从衆出征,此刻也不免记仇,想要出言嘲讽几句:“谢城主如此刚直,只是救子心切,可如今你儿已死,你这愿望也做空,别是又要如昔日一般,临阵脱逃了吧?”
谢满江浑身颤抖着,怒恨道:“若非无上境那群恶魔庇佑,苍淮那个混蛋早在苍溪就被白衍杀死!若非无上境!我不能为我儿报仇,但他们能为我儿报仇!那群苍溪的狗应是去各处通风报信了,十六长老很快就会回来,我今日拼死,也要为他们拼出些许时间来破阵,来杀了这群害了我儿的恶魔!”
谢满江话音才落,远处呼啸雷鸣疯狂逼进,在地上炸出一道又一道深坑。
无上境的长老们回来了。
他听见那雷声,眼里布满血红,狞笑着提剑,朝着雷声轰鸣处,发疯一般冲过去……
·
云端,无上境。
恒悟与衆修士分头行动,来此遍寻二人不到,只好寻灵觅踪。
一番找寻,他来到莲池前,再次确认过二人的灵已覆入无边的阴浊之中後,也迅速纵身,跃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