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大堆,身边人仍然沉默。
云筝心室莫名堵得慌,呼吸发窒,像路边长期被投喂的流浪猫又被丢弃。
整个人像是无根的浮萍,惶然又无措。
他默默垂脑袋,眼睛偷偷泛红,他使劲眨眼抑制情绪。
云筝第一次想听傅斯聿心声。
他决定,如果傅斯聿真的嫌弃他麻烦,他也不会生气难过,拄着盲杖起身就走,毫不犹豫。
自己早就学会怎么磕磕绊绊生活,即便彻底失明也能很好的适应,更何况只是短暂的失明期。
念头刚起,云筝一边蔫巴巴喊人,一边在空中伸手惶惶地摸索,下一秒就被温热的大掌牢牢捕获。
傅斯聿力道大得惊人,少年手背皮肤轻易掐出红痕。
接触的一瞬,男人阴鸷的心声尽数涌入耳畔,来得太快太密,云筝甚至懵了下——
【宝宝,你为什么要冲他们笑。】
【宝宝,你只能被我看,只能被我碰】
【宝宝,是不是要把你脱光了藏起来,才没人能看见你】
【宝宝你不能对他们笑,宝宝我真的要疯了,宝宝什么时候能脱光了只能看见我】
云筝红彤彤的眼睛陷入晕乎乎的迷茫,上一秒伤心的情绪彻底转瞬即逝,现在全身冷汗都要掉下来了。
他徒生一种在丛林里被猛兽死死盯住的错觉,人类逃离危险的本能让他想下一秒拔腿就跑。
云筝能感觉到傅斯聿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用那对漆黑不见底的眸子。
陶醉的痴迷声响起——
【宝宝眼睛好漂亮,像两块玉琥珀。】
【好想舔。】
云筝长睫一颤,惊惶地眨了下眼,鼻头和眼尾都浮上一层浅浅的水粉。
少年的反应极大地取悦住傅斯聿,男人轻笑一声,【好可爱,宝宝的反应像听见了我的心声。】
云筝鸦黑的睫毛垂着,伶仃又脆弱,让人不由得想把他禁锢在怀里狠狠舔一舔。
傅斯聿痴迷地盯着,视线几乎难以移开,喉咙发紧,心脏剧烈猛跳,甚至产生一瞬间恍惚。
【如果宝宝能听见我的心声,那就把宝宝天天绑在床头,手和脚都绑住,只能依赖我,想我,叫我,求我】
男人的语速很慢,字字清晰,像烫人的舌头重重舔舐碾磨云筝耳膜,他听得浑身发热冒汗,心跳声敲得耳膜生疼。
云筝只有一个念头,傅斯聿又疯了。
第24章埋头苦吃“筝筝,今天我再教你新方法……
【宝宝知道我的念头会吓到吗?】
云筝一张脸苍白无神。
挺好的,傅斯聿不算太疯,还会担心吓到自己,勉强应该或许能治好吧
回燕京的航程不过六个小时,云筝却睡得昏天黑地,半张脸都窝在厚软的小毯子里,睡颜恬淡,嘴巴微微张开,红唇形状姣好柔软。
许是睡得太香,舷窗外的云层翻涌成浪,他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直到机身微微一震,乘务员中英文切换播报提示,“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即将降落燕京国际机场,室外温度为十摄氏度,请您系好安全带……”
云筝皱了皱眉,鸦羽似的黑睫似颤未颤,睡意仍黏连在骨缝里,全身都残留着酸涩的困倦。
即使这样,努力好几秒,他还是没睁开眼,整个人往座位后缩成一团,刚睡醒的声音黏黏糊糊,脸埋进毛毯里蹭了蹭,鼓囊问,“哥哥,到了吗?”
燕京的暮色正沉沉压下,深蓝天际残留几道气流痕迹,机场来往人多,陈序老早就站在VIP通道候着傅斯聿。
VIP通道人不多,陈序一眼从人群里见到久违的傅总,以及,傅总怀里抱着的少年。
男人身形挺拔,在通道里格外显眼,他单手托抱少年的腰臀,像抱孩子一样轻松将人搂在怀里,少年纤细的腿垂在傅总臂弯间,脑袋歪在男人肩头,完全一副岁月静好的风景线。
但如果陈序离得近,他能发现,少年明显有挣扎,只不过迫于力量压制完全不得动弹。
云筝脸红羞耻,趴在傅斯聿肩头小声又急促,“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傅斯聿语气冷淡,“你刚才不是睡不醒,多休息一会儿。”
明明是他没醒完全,傅斯聿二话不说把自己抱起来,“可是路上有很多人的,看到会很奇怪,我又不是小孩这样抱着很奇怪的。”
傅斯聿稀疏平常,“哪里奇怪。”
【这个姿势挺好,宝宝很轻,抱着做的时候宝宝一条腿的膝弯可以挂在我的腰上。】
云筝的睡意彻底散得一干二净,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羞更多还是恼更多。
机场广播在一遍遍重复航班信息,人声嘈杂喧嚷。
明明是傅斯聿的心声,云筝却慌得怕周围人听见,耳根后烧的一片通红,像粉色奶冻,“好了好了好了,哥哥,你太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