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筝匆匆打包了点衣服,临出门前手机倏而响了一声。
是傅斯聿发来的消息【傅:手机充满电了吗?今天可能会很晚回家,晚上会叫外卖,到时候记得接。】
云筝目光定定地落在屏幕的短信上,五味杂陈的复杂情绪直冲心头,等他坐上出租车才回了傅斯聿的短信。
【云:嗯嗯,谢谢哥哥。】
看不出任何破绽的一句话。现在是下午三点,他定了晚上七点的机票,中间还有一点时间。
云筝突然想起来什么,他在手机上点了点,换了个目的地,他要去一趟云家,之前在温泉酒店没来得及和大伯母说清楚,夜长梦多,他需要算完最后一笔账。
他再也不要回燕京了。
这个念头从大脑一闪而过,莫名的委屈和酸涩难受直冲鼻头,云筝感觉自己的眼睛的白雾又开始浓了。
第43章【傅:宝宝,你在哪里】我宁愿进福……
云筝计划长长远远离开燕京,还有最后一笔账要算清,虽然不知道现在能不能算清了。
云家是街市里的一座平房,出租车不便进去,云筝提着行李提早下了车,他没直奔回云家,先去了最近的银行。
近几年燕京旅游业一直兴旺,游客从打卡博物馆、名胜古迹,延伸至在探索当地街头巷尾的烟火气。
甚至连云家巷口那面破旧斑驳的老墙面做了新的粉刷,云筝一开始甚至没认出来,但是走进巷子能发现,院子的那棵老榆树树冠茂密翠绿,葡萄藤架新换的竹竿泛着青黄。
一切都是记忆里的样子,虽然都不怎么美好。
比如一旦挨骂,他会被赶出来,站在榆树底下罚站,即便外面天气是暴晒或下雨。
云修杰喜欢抽出葡萄藤架的竹竿故意作弄他,一旦被大伯发现,他又立刻甩锅,说是云筝顽皮讨厌。
真是非常令人讨厌恶心的一个人。
云筝站在院子大门,手里提着行李,双肩包反背,在出租车上、去银行取钱时,他下定决心势必要和云家划分。
可一旦人站在云家门口,双腿像灌满了铅,难以挪动。
正对院门的客厅门敞开,显然有人在里面。
云筝觉得时间格外难熬,各种不安和纠结在脑子里打架。
要不把钱丢门口一走了之,再给大伯母打个电话,还能避免正面冲突。
云筝越想越觉得可行,他正准备走进客厅时,房子里的卧室门猝不及防打开,发出“嘭”地一下。
卧室门出来正对客厅,陈丽莲注意到院里有人,身形纤瘦,穿着件薄薄的蓝色牛仔外套,黑发雾眼,眉眼精致,鼻梁翘挺,五官漂亮惊艳。
陈丽莲见到漂亮的男孩时先是愣了一下,等她认清是云筝,愣怔迅速转变城惊讶,“小筝,你眼睛恢复好了?”
云筝悄悄吸了口气,指尖发麻,嗓子像被糖糊得死死的,出声都费劲。
没等少年回应,家里其他人因为陈丽莲不小的动静,引得房子里其他两个男人一齐出来。
年长的男人一副烟酒饭袋的颓丧样,眼底一圈黑红是宿醉未消的痕迹。
年岁小的青年一脸肥腻相,满脸肥肉挤得下三眼的特征愈发明显,凶戾和不耐写在脸上。
“谁来了?”
陈丽莲语气明显开心很多,“是小筝回来了。”
房内其他两个男人没动,只站在门口,陈丽莲走进院子,“傻站在这儿干什么,就你一个人?小傅少爷呢?”
一边问着,陈丽莲一边出门探头看街边来往人流,“巷子里是不是不好停车,还是就你一个人来的,他平时比较忙吧,有钱人都忙——”
熟悉的感觉从血液里涌了上来,云筝知道陈丽莲什么意思,他着急澄清,齿关用力碰撞之间,差点磕碰到唇肉,“我和他没关系。上次在酒店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他只是为了帮我治病。”
陈丽莲皱了皱眉,像是不相信,又在门口看了看,等真确认傅斯聿没来,又问,“所以呢?他人呢?”
云筝实在不理解陈丽莲的逻辑,还没等他说话,一直沉默的云国伟咳嗽一阵,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
云国伟吐掉一口浓痰后,说道:“你和那有钱小子的事儿你大伯母当天就跟我们说了。”
云筝听完视线立刻投向陈丽莲,这中间到底虚传些什么谣言!
陈丽莲讪笑一声,“我们也是关心你嘛,毕竟这么久不回消息,你大伯和我前段时间都着急地睡不着觉。”
云国伟一脸不耐,一屁股坐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拿腔作调地挥了挥手,“那明天我们云家请他们一家吃饭,你一个小孩子真是一点人情世故不懂。先不谈你们两个什么关系,最重要的礼数我们是要做到的。”
云筝紧紧攥着行李箱提手,过度用力,指尖几乎发白,“你们到底要我怎么说才能相信,傅斯聿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治病的费用我后面会全部还给他的。”
一直躲在房门后不做声的云修杰发笑,笑声油腻恶心,一听就是个不爱锻炼肥头大脑200斤油腻男,“你怎么还?”
云修杰本来五官就被肉挤得不成样子,现在一笑,人和猪的区别只差四脚朝地行走。
“云筝,现在能让你傍上傅斯聿,了不得了是吧。”
云筝看见云修杰的样子和声音就恶心,现在听见他在用最肮脏的心思揣度自己和傅斯聿,更是让人反胃想吐。
他和云修杰发生冲突,云筝一贯是以躲避和示弱企图结束。
但是他在高考毕业那一年夏天就深刻认识到,永远的退让不会把事情解决,只会更加糟糕,欺负你的人只会一味地继续伤害你,没有任何愧疚。
云筝全身血液发烫,五脏六腑像被巨石压沉。
从前的恐慌和黑暗像恶心黏腻的网扑来,云筝只要一想到全身忍不住发抖,眼前一阵阵发晕,云修杰恶心的样子在他脑子里压根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