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真是好得很!我原以为母亲只是思亲情切,送些薄礼以慰亲心。没想到,母亲竟是将我萧家历代先祖辛苦积攒、用以传承家族、应对危机的根本,当成你陈家的私库,予取予求!”
她一步上前,指着那敞开的箱子,厉声喝问:“老夫人!这些东西,是你萧陈氏的嫁妆吗?!还是你陈家当年给你的聘礼?你有什么资格,把它们拿出来,送给外姓之人?”
“我……我……”萧老夫人被沈长乐的气势骇得缩在位置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封老安人见势不妙,强撑着架子喝道:“沈氏!你这是什么态度?这些东西是我女儿自己的体己!她爱给谁就给谁,轮得到你来过问?”
“体己?”沈长乐猛地转头,目光如电射向封老安人,冷笑连连,“封老太太,你当我沈长乐是傻子,还是当萧家的族谱账册是摆设?萧家公中库房的册子就在我手里!这里面每一样东西,何时入库,来源何处,记载得清清楚楚!没有一样,登记在萧陈氏的个人体己名下!这叫做——偷盗公中财物,资送外家!”
她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如同惊雷炸响在松鹤堂。
“你……你血口喷人!”封老安人脸色煞白。
沈长乐不再给她们任何狡辩的机会,扬声对外命令。
“来人!将这几箱东西即刻封存,抬回库房,登记造册,一件不许少!松鹤堂内外,给我仔细地搜!凡是来历不明、未登记在册的贵重物品,无论大小,全部清理出来!再有,拿我的对牌,立刻去请三房公中账房的所有管事,带上历年库房账册,我要当场核对!但凡有对不上的,一律按家规,以偷盗论处!”
她冷冷扫过惊惶失措的三人,一字一句,如同宣判:
“从前的事情,我或许可以看在夫君面上,暂时不深究。但从今日起,在我眼皮子底下,谁再敢动萧家公中一针一线,拿去填她那无底洞的娘家——就别怪我不讲情面,直接捆了人,带上赃物,送去顺天府,请官老爷来断一断,这到底是体己馈赠,还是监守自盗!”
这番话,彻底撕破了脸皮。
萧老夫人听得浑身软,几乎瘫倒。
封老安人和陈舅母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她们没想到沈长乐竟敢如此决绝。
沈长乐不再看她们,转身,对闻讯赶来的管事们清晰下令:“即刻执行!还有,传我的话:即日起,没有我的亲笔对牌,松鹤堂一应物品,只许进,不许出!谁敢私自传递,一律同罪!”
命令一下,仆妇们立刻行动起来,雷厉风行。
封老安人还想阻拦,却被沈长乐带来的健壮婆子客气而强硬地请到了一边。
看着那些即将到手的珍宝被一一封箱抬走,看着女儿惨白绝望的脸,封老安人终于意识到,这个外孙媳妇,当真一点都不怕自己的女儿。
她怎么敢?
她凭什么如此强硬?
区区三流家族出来的女子,嫁入顶级世家,不该谨小缜微兢兢业业吗?
不该讨好自己的婆婆来获得立足婆家的资本吗?
不止封老安人不解,萧老夫人同样不甘心。
当年她能嫁给萧强做继室,还是托了萧家已故老祖宗的福。嫁入萧家后,她过了好一段时日的如履薄冰。就算生了孩子,在萧家站稳了脚跟,可仍然不敢忤逆婆婆,违逆丈夫。
还有萧家的下人,这些经年的世仆,平时连自己女儿都不放眼里的人,怎么就唯这沈氏是从?
她到底是如何收伏他们的?
她儿子还是萧氏的宗主呢,她有时候都命令不动他们,凭什么这沈氏就可以?
沈长乐站在一片忙乱却有序的堂中,看着被封存抬走的箱子,眼神冰冷。
蛀虫不除,家宅难宁。
既然婆母自己立不起来,管不住手,那她就帮她管,用最严厉的方式管。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个婆婆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
与这种蠢人斗法,降低自己的格调。
这种人,你骂不得,说不得。
与她讲道理,讲不通,最后自己还气得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