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光微亮。
一行人收拾妥当,启程返回平阳城。
赵景并未直接回府,他在工坊时便换下那身破烂的捕头公服,穿上了一套寻常的灰色常服,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血腥气,被清晨的寒风一吹,淡去了许多。
他径直去了衙司。
他与李忠进行一番简单的交代,让李忠记入卷宗结案。
至于梁镜天以及那位神秘高手的死,在他的口中,被轻描淡写地归结为“力战不敌,当场毙命”。
李忠捏着那份语焉不详的卷宗,抬眼看向赵景那张不起波澜的脸,喉结滚动了一下,心中纵有万千疑惑,却一个字也不敢多问。
他只能在卷宗上,重重地盖下自己的官印。
处理完这些琐事,赵景独自一人来到总捕房。
如今大伙都知道了赵景的性子,一般没事不会有人过来打扰。
他从怀中,取出了那本封面冰凉的《九死蚕命书》。
他凝神细细参读。
书页上的血字,仿佛还带着裴玄前辈那不甘的温度。
没有晦涩的玄奥理论,也没有繁复的观想图录。
整本功法,通俗直白到了一种可怕的境地。
其核心,便是通过一种极为独特的呼吸法门与血气运行路线,将自己的身体,调整到一个介于生与死之间的微妙临界点。
当调整完成,便可主动引爆这道关隘,让身体陷入一种极度活跃却又在不断崩解的“死境”。
随后,再依靠那传说中的“九死蚕茧”护住心脉,吊住最后一线生机,任由身体在这崩解与重生的边缘疯狂蜕变。
每一次成功,都是对肉身极限的一次野蛮打破与重塑。
赵景的指尖磨挲着这书页,眼中闪过一丝难以遏制的惊叹与灼热。
人的创造力,当真是无穷无尽。
这本功法,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
旁人修行此法,是真正的九死一生,还需寻觅那虚无缥缈的九死蚕茧。
他不需要。
他有血鹤之力!
那生生不息的恢复力,便是他最大的底气!
虽然那裴玄并未在书中详述每一次蜕变究竟能带来多大的提升,但凭他能坚持到第六变,其强大之处,已不言而喻。
待到傍晚,赵景回到自家小院。
还才刚到巷口,便看到门口已经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刘家的管事。
管事的身后,还停着一辆装载着货物的马车。
“赵大人。”
管事见到赵景,连忙躬身行礼,那态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谦卑恭敬。
他双手递上一个厚厚的纸包。
“这是我家老爷的一点心意,三万两银票,还请大人务必收下。”
不等赵景回应,他又转身,对着马车挥了挥手。
一名家丁立刻上前,极为吃力地从车上卸下一个沉重无比的麻袋,重重地砸在地上,出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