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巴图,见过戚将军。”他不卑不亢,只微微躬身。
巴图的官话说的不错,戚清辞居然听不出一点口音。
“巴图先生请坐。”戚清辞抬手,示意一旁的座位,“先生远道而来,不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巴图坐下,毫不拖泥带水,“老朽有一事不明,想请将军解惑。”
“请讲。”
“将军设英雄擂,许以重利,引我草原勇士齐聚于此,自相搏杀。”
巴图的声音不疾不徐,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灼灼的盯着戚清辞脸上的细微变化。
“胜者,再替将军去斗哈丹。”
“此计,可分化草原,可借刀杀人。如此阳谋,老朽佩服。”
他话锋陡然一转,声音拔高,带着质问的锋芒。
“只是,将军是把我草原所有汉子,都当成了见利忘义、出卖兄弟的蠢货吗?!”
话音落下,帐内温度骤降。
高顺勃然变色,猛地踏前一步,腰间刀柄出刺耳的摩擦音:“老东西,你敢在将军面前放肆!”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巴图毫无惧色,甚至没有看高顺一眼,目光直视着戚清辞,“将军用金银封地,来衡量我草原勇士的荣耀,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侮辱!”
【哟呵,起手就扣大帽子,想用民族情绪来瓦解我英雄擂的根基?道德绑架我?老先生,你这路数很脏啊。】
戚清辞在心里给巴图点了根烟。
他抬起一只手,一个极轻微的下压动作,便止住了怒目而视,即将拔刀的高顺。
而后,他竟亲自提起火上温着的铜壶,走到巴图面前。
滚烫的茶水被注入巴图面前空着的粗陶碗里,出“咕嘟”的声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水汽氤氲升腾,模糊了彼此的表情。
“先生的话,说对了一半。”
巴图端起茶碗,碗壁的温度烫着他的掌心,他锐利的视线穿透水汽,落在戚清辞脸上,等他后话。
“对的那一半,是这确实是阳谋。”
戚清辞的坦白,让巴图准备好的一肚子慷慨陈词,瞬间堵在了喉咙口。
“
“我大晏与草原,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是狼牙贪婪,是哈丹嗜血。”
“我设擂,是告诉所有人,大晏不惧一战,但也愿意给和平一个机会。”
他话音顿了顿,唇角勾起一道极浅的弧线,带着几分悲悯。
“至于先生说不对的那一半……”
“先生当真以为,我拿出的黄金封地,是为了收买谁,侮辱谁?”
“难道不是?”巴图反问。
“不。”戚清辞摇头,“那不是收买。”
“那是投资。”
“投资?”巴图的眉头紧紧锁起,这个词汇出了他的认知。
“我投资的,是草原的未来。”
戚清辞的声音不疾不徐,却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能绕过耳膜,直接在人胸腔中震荡。
“先生的黑山羊部落,有多少丁口?”
“每年寒冬,风雪埋葬的牛羊,和那些挺不过去的老人孩子,又有多少?”
戚清辞反问巴图。
巴图的脸色,一寸寸沉了下去。
“那些比你们更弱小的部落呢?他们是不是连一块像样的盐巴都换不到,只能领着孩子去舔舐盐碱地里的苦土?”
“而狼牙部呢?”
“他们霸占着最肥美的水草,垄断着与大晏的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