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根本就不合常理。
小六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还没醒过来。
“咳,小六,这事也不能全怪我,主要是李进阳那个小太阴险,他设了圈套,你明白吗?”
“完全没防备,一不小心,你二舅就进去了。”
“来,咱们别堵在门口,到旁边去,我跟你详细说说怎么回事。”
这时候已经快到中午,厂里的广播响起下工打饭的通知,不少中午回家送饭的工人陆续走出轧钢厂。
有认识易忠海的还跟他打了声招呼。
易忠海勉强笑着回应,赶紧把小六拉到一边,说起了刚才生的事。
他倒没怎么隐瞒,基本照实说了。
主要是想瞒也瞒不住,那么多保卫科的人都看见了,小六真要打听,肯定能问出来。
“……就这样,你舅舅被扣住了,老太太被罚了二百块,钱也被没收了才放出来。”
“小六,实在对不住,我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都怪李进阳那小子说的话太挑事,当时我也没顾上多琢磨……”
他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一抬头,却见小六那张向来老实的脸,此刻已经扭曲得吓人。
小六咬紧牙关,狠狠地说:
“你一句没多想,就把我老舅给害进去了?”
“易忠海,你还是人吗?”
“你找我舅帮忙,出钱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就算事情没办成,他能不把钱退你?你到底是多没脑子,敢在保卫科提钱的事?”
“你怕他不还,出来找我不行吗!”
“操!我还能不给你吗?就为了那二百块钱,你把我老舅送进去了??你说话!”
小六气得几乎狂,一点情面也不给易忠海留。
还留什么情面?他现在恨不得宰了他。
别人不清楚,小六心里明白,
他老舅从一个资本家的工人,一路爬到副科长的位置,吃了多少苦、付出了多少代价。
好不容易熬出头,该过几天舒心日子了。
结果呢,就这么一点小事,
一切全毁了。
轧钢厂对收受贿赂查得极严,最怕权钱交易导致国有资产流失,一旦现,一律从严处理。
别说工作保不住,人搞不好都得送去劳改农场。
这辈子能不能回四九城,都得看老不安排。
一想到老舅上午还是风光的副科长,下午就成了劳改犯,
小六只觉得心口疼得喘不上气。
他整个人蜷缩着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老舅,是我害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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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忠海自知理亏,脸红脖子粗地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咳,小六,你……节哀吧,事情已经这样了,谁也没辙……”
“我节哀!”
小六猛地起身,一把揪住易忠海的衣领,将他拽到跟前吼道:“易忠海,你给我听好——你要是有本事把我老舅弄出来,那还算你有点用!”
“不然我饶不了你,我说真的,我非宰了你不可!”
“你这混账有没有替我想过?我该怎么向我舅妈交代?怎么跟我妈开口?又怎么去面对我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