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重归寂静。
谢珩倚在椅背,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袖口。那里有一点靛蓝痕迹,是他昨夜沾上的药膏。她惯用这种颜色的小罐装药,说看得清用量。
他想起五年前灯会,她不慎打翻灯笼烫伤手,他撕下衣角为她包扎。她问他会不会记得。他说忘不了。
如今他确实没忘。
因为她又一次,用命换来他的生。
他不能辜负这一次。
更不会放过那个将口令塞进他袖中的人。
他低头看向那块令牌,再次拾起端详。正面刻“内务”,背面是魏长忠之名。这不是伪造,而是司礼监掌印的通行令,唯有最信任者方可持有。
也就是说,昨夜有人持此令,堂而皇之地进了国公府,甚至接近了他的房间。
此人知他会焚毁口令草稿,也知他必去书房。
所以他才会在换衣后被人盯上。
所以他才会收到那张烧焦边角的纸条。
一切并非偶然。
而是精心策划。
正如她所写——他们会换衣冒充守夜之人。
他忽然一怔,猛地抬头。
“青崖。”
青崖仍在原地,闻声上前一步:“在。”
“她说让你藏在夹道,不到最后不得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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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那你为何出手了?”
青崖略一顿:“因第三支箭射出时,方向偏了两寸。按她纸上所记,应直取咽喉。刺客临时改了目标,我才确认那便是领。”
谢珩眼神骤沉。
偏了两寸?
那支箭本不该冲他而来,而是射向窗户中央——
也就是他平日常坐的位置。
倘若他未因那纸条警觉,点灯坐在窗前看军报——
那一箭便会正中心脏。
她连这都算到了。
她知道他会怀疑,所以提前写下一切;她知道他未必全信,故让青崖亲证;她甚至预料到刺客临机变招,因而标明偏差范围。
这不是预知。
是布局。
一场以命为代价的局。
他起身走到门边,拉开一道缝隙。风仍在吹,院中暗卫脚步齐整,无人言语。
他关上门,面对青崖。
“你一直跟着她?”
“自她第一次咳血起。”青崖低声道,“世子爷命我留意她的情况。我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守着。但她每次病,都会令人将荷包里的药粉撒在窗台。我知道,那是信号。”
谢珩看着他:“所以你早知她能预见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