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沐先是一怔,随即抚掌:“妙计!赵王多疑,必会彻查。只要赵国自乱阵脚,就无暇他顾了。”
计策已定,阿娇却无半点轻松。她走到窗前,望着未央宫的重重殿宇。
这场斗争,比她想象的更加凶险。赵国、王美人、还有那个深藏不露的刘彻每一个都不是易与之辈。
“翁主在担心什么?”张沐轻声问。
“我在想,”阿娇目光悠远,“四岁的孩子,真的能懂得《关雎》的含义吗?”
张沐不解其意:“彘皇子天资聪颖”
“不是聪颖,”阿娇打断他,“是可怕。”
她永远忘不了刘彻问她那个问题时眼中的神采——那不是孩童的好奇,而是猎人的试探。
夜色渐深,阿娇独自走在永巷。寒风穿过宫墙,出呜咽般的声响。
在经过一处偏僻宫院时,她忽然听见墙内传来琅琅读书声。
“故天子建国,诸侯立家,卿置侧室,大夫有宗”
是《左传》。声音稚嫩,却字正腔圆。
阿娇悄悄靠近,从门缝中望去——但见刘彻独自坐在院中石凳上,就着月光捧卷而读。四岁的孩子,读的却是治国安邦之道。
更让她心惊的是,王美人从暗处走出,为儿子披上外袍。
“彘儿,该歇息了。”
刘彻抬头,眼中毫无倦意:“母妃,儿臣还有一处不明。‘郑伯克段于鄢’,郑伯既为君主,为何要纵容共叔段作乱?”
王美人柔声道:“因为唯有让罪恶显露,才能名正言顺地铲除。”
“就像”刘彻的声音在夜风中格外清晰,“就像我们要让梁王的野心显露,才能名正言顺地除掉他?”
阿娇浑身冰凉,悄悄退后,隐入黑暗中。
回到长乐宫,窦太后尚未安寝。
“外祖母,”阿娇跪在榻前,声音微颤,“彘儿他”
“知道了?”窦太后平静地问。
“他他才四岁”
“有的人,”窦太后轻抚她的头,“生来就带着使命。彘儿的使命就是成为皇帝。”
阿娇抬头:“可是”
“没有可是。”窦太后的手枯瘦却有力,“娇娇,你要记住,在这深宫中,仁慈就是残忍。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殿外风声呜咽,如同无数冤魂在哭泣。
阿娇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这一世,她不会再重蹈覆辙。
无论对手是谁,无论前路多么艰险,她都要走下去。
为了外祖母,为了母亲,为了梁国,更为了她自己。
未央宫的夜还很长,而这场棋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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