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每一步,陶鸿景感觉都在数着自己生命最後的倒计时,他踩在刀尖上,一步一步地终于来到了陶鸿悦面前,等待着属于他的灾难降临……
却没想到,被安排坐上了他不敢想象的柔软座椅,还喝上了从未唱过的美味饮品。
他试探着鼓起勇气开口,小心地斟词酌句,直接把陶钦的存在抹去,称呼陶鸿悦为“大哥”,毕竟,面前这位不再是以前那个被家族忽视丶被兄长打压的庶子,而是现在手握大权丶修为深不可测的陶家嫡长子。
可……可是陶鸿悦却竟然还在说他自己是“二哥”那,他是什麽意思
陶鸿景呆愣愣地注视陶鸿悦,脑中思绪已全然乱了,讷讷半晌,也只敢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道:“父亲,叫我来和您商议,商议仙途观的事情。”
陶鸿悦点了下头,虽然不明白这位族弟为何如此惧怕自己,但看起来状态似乎也不太好,便干脆以发问的形式来引导话题,“我之前闭关休息了一段日子,这也是才刚出关,陶家就派你过来,可是从什麽人那里得知了关于我的消息”
“啊……”陶鸿景缩了缩脖子,“我不,不知道……爹叫我来,我就,就来了。”
陶鸿悦点点头,倒也并不意外,这本就不像是陶鸿景能知晓的消息。于是他又问:“陶钦那边,家中是怎麽处理的,可是把尸体接下山去安葬了说起来陶钦倒也不算死在我手里,分明是那名唤陶志的修士突然出手,他才命陨当场……倒也算不得是我的过失吧”
闻言,陶鸿景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大哥……咳,我是说,陶,陶钦是大,大长老杀的”
“嗯,你们在陶家都不知道这件事”陶鸿悦皱了皱眉,“那陶钦的後世是如何处理的”
两人前後已很是交谈了一阵,陶鸿悦一直情绪稳定且温和有礼,也让陶鸿景紧绷着的情绪放松下来不少,他回忆一番後摇了摇头,“家里没有为陶钦举办丧事,只是有一日父亲突然将所有人叫到一起,说当年出了纰漏,陶钦不是嫡出,二,二哥你才应该是嫡子。至于陶钦,只是个霍乱陶家血脉的贼子,死不足惜……”
“後来家里也没什麽动静。或许可能也有吧,但是没让我们知晓,总之……我们是没有参加葬礼祭祀什麽的。”
“啊”陶鸿悦简直震惊,“大夫人没闹吗她能受得了这个”
“闹,闹了……”陶鸿景点点头,“她逢人就说都是二哥你娘……我是说,原本那位妾室作妖,用邪法害了她,偷走了她的孩子。还说什麽果然你才是她的孩子,是陶家的嫡长子,天赋超绝,不仅能逆天改命,拿回原本就属于自己的,天赋还比陶钦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不愧是她的儿子。”
陶鸿悦:“……”
他实在是没忍住轻叹了一声——“这可真是好大一出人间闹剧啊。”
“是,是啊……”陶鸿景也没忍住跟着叹了一声,虽然他还是有些不敢和陶鸿悦说话,但也渐渐发现,这位以前不怎麽着调的二哥,好像大不一样了。
陶鸿悦心中很是有些感慨,甚至有点忍不住同情陶钦了。
不过,已经在一瞬间死亡的他,再也没有机会知道,自己如怎样轻易地被家族抛弃,甚至别说葬礼,就连尸骨都不知道被抛去了哪里,没了着落。
想到尸骨,陶鸿悦心底蓦然一惊。说起来,陶钦曾经想把他给炼成仙骨,因此想要的就是自己的尸身……而现在,陶钦自己的尸身,却不见了,莫不会被……
不过这些事情,陶鸿景肯定是无从知晓的,就算问他也不会有什麽结果,于是陶鸿悦便暂且将此事记在心中,“好了,不提这些了。”陶鸿悦轻挥衣袖,将话题引回正题,“你方才说,父亲叫你上山来商议仙途观的事情,是何事”
陶鸿景一抖,有些唯唯诺诺地缩了缩脖子,“是……是关于仙途观的归属问题。父亲说,虽,虽然是陶钦自作主张将仙途观赌输了给你,但陶家大气,自然也是同意把仙途观给你的……就,就是仙途观兹事体大,观里的人也都是做熟了的,不好轻易换掉,若是,若是二哥要接手仙途观的话,希望还是能交给陶家的人来管理。”
哆哆嗦嗦地说完了这一串话,陶鸿景又赶紧补充道:“父,父亲说了,这也是,也是长老那边的意思。”
“长老,是说陶志”
听到陶鸿悦竟然敢直呼陶志的名字,陶鸿景又是吓得抖了抖,但还是点了一下头。
陶鸿悦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原来是这个意思。所以这就是威逼利诱一起上咯看样子决斗结束之後,自己一直都没有回陶家去商议这件事情,陶家反倒是先坐不住了。唔……这仙途观怎麽弄其实他还没完全想好,但……
陶鸿悦将目光落到陶鸿景身上,忽而眯起眼睛一笑,拍了拍陶鸿景的肩膀,“少年,你有没有兴趣来管理仙途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