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何云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我在那谷中躺了不到百年,却不知柳长珏到底是用了怎样的雷霆手段肃清了宗门……”
“待到我破碎的金丹重新愈合,能够重新在宗门里行走的时候,才发现代掌门已离世,胤琼门的掌门之位,就这样落到了柳长珏手中。”
“宗门的长老丶高层也是大换血,完全没有任何一个我还认识的人了。”
陶鸿悦又与秦烈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痛惜。
讲完这些事情,何云如释重负地长叹了一声。
这些沉重的,压在她心上的过往,她曾经以为自己永远永远也不会对任何人说起。
可今日,当她真的亲手揭开那道伤疤,却发现,此时此刻的她再回望过去,似乎又没有那麽艰难了。
毕竟,最痛苦的日子已经走过来了……而老天爷甚至,还给她留下了这样一个,她从来都不敢奢望的惊喜!
何云的目光又转向那把剑,脸上浮起一个温柔的笑容。
“但算是天道有灵吧……或许是柳长珏那时候的修为还不够身後,邪法修炼得不到家。他在剥离师兄的神魂时,没能将师兄的神魂消灭,而只是损伤了师兄的神魂,让他逃了出来……”
“按师兄刚刚同我说的,他的神魂,虽然虚弱至极,却奇迹般地保留了一丝清明,它漂泊无依,在修真界的茫茫虚空中游荡了数十年……”
“直到偶然之间,来到了这处雾冥谷内。”
“师兄说,那时这里只是普通的山谷,谷中静静躺着一把废弃的剑。”
“身为剑修,他大约是天生对剑有些感应,因此便下意识地守到了这把剑旁边……却没想到,这把剑忽然散发出了极强的灵气,也令他的神魂得到修补,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发觉,这把剑很奇怪,它既没有主人,其内也没有剑灵,照理说便应当只是个死物。”
“可师兄却能感觉到,这把剑有着某种执念,并且它剑身内蕴藏着巨量的灵气,只是因着没有剑灵,便只能静静躺在此处。”
“所以师兄便尝试着将自己的神魂附在这把剑上,想着借此剑身,能再回胤琼门中为我二人报仇……”
“毕竟,虽然只馀下了一抹神魂,却也到底是元婴修士的神魂,普通器物全然无法承载,只有这把剑材质特殊,又富有着强大的灵气,恰好师兄也是剑修,便是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最初时,他尝试了很多次,一开始全然不得其法,总是被这把剑拒绝。”
“後来,他试着与这把剑以神识剑招交锋,这才终于稍微取得了它的认可,得以附身其上。”
“可不知为何,待他附身上剑後,这雾冥谷却起了像是禁制一般的大雾,将他困于其中,不得脱身……直到近日,秦修士忽然闯入其中……”
“这雾冥谷,向来只有凡人能偶尔进入,修士从来不得入其中,而你的到来,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缕曙光……”
“师兄迫切地想要离开,却无法与你沟通,因此只能一遍遍与你过招,企图能借助你的力量斩破这谷中之雾,也能将他一并带出去……”
“却没有想到,最後误打误撞,还是被陶志那元婴剑修从外斩开了一处缝隙。”
“不过也多亏了秦修士前面的诸多累积……这次,真是多谢你们了!”
如此,诸多繁杂的前尘往事便终于明晰,这把剑为何要与秦烈对招许久,也算是有了一个答案。
可,这却又令两人有了更大的疑惑。
秦烈接了何云的协议,微微点了点头,又与陶鸿悦对视了一眼,默然片刻後问:“所以,其实何修士丶还有这位师兄,你们也都不知道这把剑真正的来历,却又为何在此处吗”
何云一愣,又与她师兄交流了片刻——虽然,陶鸿悦和秦烈都没有看出来,他们到底是如何沟通的。
何云说过,卫灯曾用一缕至臻至纯的灵气护住她的心脉和丹田,或许,这便是神魂交融之後,两人之间所能达到的境界吧。
何云很快得到了答案,有些抱歉地冲两人摇了摇头,“抱歉,师兄说他也不知,只是神魂在漫无目的的飘荡之中来到了此地……”
“不过,若要说的话,师兄也算是千年来最有天赋的剑修之一,或许是冥冥之中有所感应,才会来到此处。秦总来此,是否也是有什麽感应”
秦烈也不隐瞒,点了点头,目光再度落到那把剑上。
不知为何,他总对那把剑有种奇异的熟悉感……甚至会觉得,那把剑也是自己的一部分似的。
这种感觉的由来,应当与卫灯的神魂无关,也与卫灯和他过招时的招式无关。
秦烈眯了眯眼,他在思考,自己是否应该提出把那把剑拿到手中仔细看一看。
可卫灯的神魂在附在其中,如此似乎有些不太妥当……正当秦烈还思索着该怎麽开口提这件事才好的时候,一旁陶鸿悦的声音却已经传了过来——
“抱歉,我能将这把剑拿过来看一看吗”
何云与秦烈都将有些惊讶的目光转向了陶鸿悦。
毕竟,陶鸿悦虽然师承铁谛这样一位器修,可却学的实在有些“旁门左道”,所打造的兵器也多是一些大家从未见过的什麽手-枪丶机关枪什麽的,他怎麽会对一把剑感兴趣
但对何云来说,陶鸿悦却是自己的恩人,这点小小的要求,自然是不会拒绝。
便见何云点了点头,又与那把剑一番沟通,随後剑身便轻轻浮起,横过来悬停在陶鸿悦的面前,摆出一个方便被他观察和抓握的姿势。
终于在极近的距离看到了这把剑,陶鸿悦再度被它的美貌所震慑,就连呼吸也都放得更轻了些。
他目光一寸一寸地从剑身上挪过,欣赏着这把剑的每一处。
真奇怪,他明明不懂剑,却几乎要对面前这把剑移不开目光。
剑身如玉如翡,凝实又通透,其上却也有累累伤痕,想来也曾随它真正的主人大战四方。
目光从剑尖逐渐挪移到剑脊,然後又落到了剑柄与剑刃之间的剑格上,陶鸿悦忽而一顿,“这儿,是不是有个字……”
那里像是有个刻入其中的字,但应当是类似小篆之类的字体,陶鸿悦实在是看不懂,虽然,他觉得那个字也给他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听到陶鸿悦这麽说,秦烈与何云也凑过来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