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这曾经是他遥不可及丶不可触碰的人,也曾经是他狠狠征服丶肆意践踏的人。
在把这人踩进泥里之後,他觉得没了意思——那已经是个死了的灵魂,即便还在身体里拘着,也没了半分活人的气息,即便再拿来磋磨把玩也无甚乐趣。
但或许是因为他现在用的到底是卫灯的根骨,多少也要受些影响,最终也不舍得直接将何云挫骨扬灰,而是像一个奇怪的人,守着一株明知终将凋零的花。
就如此,一年,又一年,又十年……
直到有一日,那株花突然开了口,花说,死之前我也想出去透透气,晒晒太阳。
柳长珏已经不记得何云有多久没有给自己提过要求了。
尽管他将这视作何云的某种回光返照,但于情于理似乎也都没有拒绝的理由,尽管,他的确也可以毫无道理地直接拒绝,再一次从她的灵魂上碾过。
但他到底没有这麽做——或许是来自骨子里卫灯那点缥缈的爱
柳长珏不知道。
反正也是个将死之人,放去陶鸿悦那个颇有些意思的後辈那儿,让她稍见识些不同的光景,倒也不错。
可令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这株明明马上就要枯萎的花,却不知道怎麽竟然好似在烂泥地里汲取到了前所未有的养分,竟然又重新活了过来。
甚至,如今再去细看,还活得如此明媚,如此动人……
柳长珏的眼中开始闪出贪婪的光,靠近何云的步伐也更轻佻起来。
既然她现在想与自己合作,甚至是想要陶鸿悦的那份势力,想要来为自己做事,那麽……
柳长珏脚下步子倏然一顿,目光下移,看向了那把突然就横在两人之间,闪着危险寒芒的剑刃。
“这把剑……呵呵,倒是有趣。”
虽然嘴上仍旧轻松笑着,可柳长珏到底却竟然被这把剑给逼得停了下来。
之前在陶志表露出也想要这把剑的情绪时,柳长珏心中是嗤之以鼻的。
因为他知道,这把剑定然是不可能被陶志降服——只有元婴修为的陶志看不出这把剑的品阶,只知道这定然是上古大能留下的遗宝。
可身为化神修士,柳长珏却一眼就看出了这把剑真正的不凡。
莫说元婴,就连他自己,也不觉得真能降服这把剑……这分明是一把渡劫期修士所拥有的宝剑!
要知道在这下仙界,元婴已是巅峰,可对上仙界而说,元婴却真是如其名一般,还是个“婴”!即便到了化神,在上仙界也是最低等的修为,其上更有炼虚丶合体丶大乘,直到渡劫最後飞升!
想到这儿,柳长珏的呼吸不禁又加重了几分。
既然这把剑师渡劫期修士的遗宝,那是不是说明,当年陨落将禁制砸了个口子的,正是一位渡劫期的修士想来,他定然是飞升时失败,这才陨落!
若是,若是能让他找到那修士的尸骨,再为自己来一遍洗筋伐髓偷天换日……
那自己的修为岂不是又可再度提高!
当年他看上了卫灯的根骨,便是已觉得卫灯是千百年来难寻的奇才了。
可若与那位渡劫期修士的根骨相比,区区卫灯,又算得了什麽呢
他贪婪的盯着那把剑片刻,最後笑盈盈地退了一步,“阿云,这把剑应当是上仙界大能的遗宝,没想到却竟然能愿意与你同行,倒是有缘。”
见柳长珏竟然真被一把剑给逼退,何云心中稍稍安定片刻,这才看一眼柳长珏,“也许正是因为我是唯一对它没有企图之人,它才愿意与我一道。”
柳长珏眯了眯眼,“既然这把剑尚未认你为主,是不是说明它还有执念未了呢它可曾有请托你……帮忙寻找他主人的遗骨……之类的”
柳长珏这话问得淡淡的,却犹如一道惊雷劈响在何云的心尖。
遗骨……仙骨!柳长珏他竟然还想!
眼前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浮现当年她所看到的画面——谷中绝地,柳长珏将卫灯剥皮拆骨……瞬间,愤怒丶惊恐等种种情绪一并席卷而来,几乎要将何云淹没!
也正是这时,柳长珏的洞府内忽而一道铮鸣剑响,寒芒一闪,又将柳长珏逼退了几步,也将何云从那种近乎于窒息的压迫感中稍稍解救了出来。
因这剑出招极快,柳长珏没有防备,只能连连急退,心中暗自惊诧。
他本以为即便这把剑曾是渡劫期修士的宝剑,但没有剑修操持,即便难以征服,也不应难以对付,却没想到仅仅只凭这把剑自己,就已经如此难缠!
原来上仙界的宝器有了器灵,便可以这般强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