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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厉墨琛的痛不欲生（第1页）

【厉墨琛视角】

绝对的黑暗。

并非视觉上的黑暗，而是感知的剥离，存在的湮灭。他仿佛漂浮在宇宙诞生之前的“无”之中，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自我。唯有意识最核心处，一点如同风中残烛的量子印记，遵循着预设的最后指令，顽强地维系着“厉墨琛”这个概念不彻底消散。

这就是“虚空潜行”的代价。利用从某个远古遗迹中破解的、连守门人都未曾完全掌握的禁忌技术，强行将自身的存在维度短暂提升，脱离常规宇宙的观测，制造出绝对意义上的“死亡”假象。过程如同将灵魂一寸寸碾碎，再投入虚无的洪流中冲刷，每一秒都是凌迟般的酷刑。

但肉体和精神的剧痛，远不及他“看”到、感知到的一切所带来的万分之一。

他“看”到清窈在接到他“死讯”时，那瞬间碎裂的眼神，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几乎将他也一同拽入深渊的悲鸣。他“看”到她强撑着指挥若定，却在他“看不见”的角落，身体因极致悲痛而不受控制地颤抖，指尖掐入掌心，留下深深的烙印。他“看”到她面对元老刁难时，那故作坚强却难掩脆弱的身影，像一株在暴风雨中独自支撑的兰草。

他“听”到星昼那懵懂却深刻的恐惧，那撕心裂肺的哭喊，以及后来那令人心碎的、过分的安静与警觉。他的儿子，本该在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被迫过早地触摸到了世界的残酷和黑暗。

还有北辰……那个他亏欠了五年、甚至更久的孩子。他能模糊地感应到那孩子体内能量的诡异“平静”，那绝非好转的征兆，更像是一种更深沉、更危险的蛰伏。清窈每一次靠近北辰，那温柔却难掩焦虑的能量安抚，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意识深处。

痛。

无以复加的痛。

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从灵魂每一个角落同时刺入，反复搅动。他恨不得立刻撕裂这该死的虚无囚笼，冲回他们身边，将清窈紧紧拥入怀中，擦干她的眼泪，告诉她自己还活着；他想将星昼高高举起，用胡茬蹭他柔软的脸颊，驱散他眼中的恐惧；他想握住北辰冰凉的小手，将精纯的量子能量毫无保留地输给他，弥补那缺失了五年的父爱……

但他不能。

这“死亡”的囚笼，是他亲手打造。这撕心裂肺的痛楚，是他必须承受的代价。

为了揪出那个（或那些）潜伏在守门人核心、甚至可能知晓“双生钥匙”秘密的内鬼；为了迷惑星蚀，让他们相信最大的威胁已然清除，从而放松警惕，露出破绽；更为了……在那未知的“收割协议”全面启动前，赢得这唯一可能逆转局面的、在暗处布局的机会。

他利用了清窈的信任，利用了孩子们的脆弱，利用了所有关心他的人的悲痛。他成了一个最冷酷的棋手，将自己和最亲爱的人，都当成了棋盘上的棋子。

“清窈……星昼……北辰……”

意识在虚无中出无声的呐喊，带着血淋淋的悔恨和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思念。每一次通过那微弱的量子纠缠通道，感应到清窈强撑起的坚强，感应到星昼那过分的安静，感应到北辰那死寂的波动，都像是在他千疮百孔的灵魂上，再撒上一把盐。

他甚至不敢过多地“注视”他们，生怕自己那不受控制泄露出的、哪怕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会被潜在的、更高维度的监视者捕捉到，从而毁掉整个计划。

他只能像一尊被冰封的雕像，在绝对的黑暗和寂静中，承受着这凌迟般的痛苦，同时以越极限的意志力，运转着守门人少主的大脑，分析着安德森冒险传递来的、经过层层加密和伪装的信息碎片。

“烛阴”家族遗产的再现……潘多拉基金会前哨站的异常活跃……厉煊等元老的蠢蠢欲动……星蚀那令人不安的沉默……

每一份情报，都指向一个更加庞大、更加黑暗的阴谋网络。对手的耐心、布局的深远、技术的诡异，都远他最初的预估。

时间在煎熬中流逝。他像一头受伤的孤狼，舔舐着伤口，在黑暗中磨砺着爪牙，等待着给予敌人致命一击的机会。但内心的焦灼几乎要将他逼疯——清窈他们还能支撑多久？内部的压力会不会将她压垮？星蚀的下一次“收割”会在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降临？北辰体内的隐患，会不会突然爆？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无力。纵使拥有强大的力量，显赫的权势，在面对这种维度、这种层面的阴谋和威胁时，他依旧感到如同蝼蚁般的渺小。保护所爱之人，这最简单朴素的愿望，此刻却显得如此艰难，需要他以如此残酷的方式来实现。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无尽的痛苦和担忧吞噬时，那维系着他存在的量子印记，接收到了一段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决绝意味的能量波动——来自清窈。

那不是情报，也不是求助，而是一种……宣告。一种在极致悲痛和压力下，破而后立，将柔软内里锻打成冰冷钢铁的意志彰显。她正在以一种他未曾预料的度成长，被迫扛起一切，甚至开始主动利用自身观星者的特质，去感知和应对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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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傲，心疼，愧疚，担忧……种种情绪如同沸腾的岩浆，在他虚无的“胸腔”里翻滚、冲撞。

他的清窈，不该被逼成这样。

他的孩子们，不该承受这些。

“再等等……再给我一点时间……”他在意识深处嘶哑地低语，仿佛是对他们的承诺，也是对自己最后的鞭策，“等我……清理掉这些藏匿的毒蛇……等我……找到终结这一切的关键……”

他强迫自己收敛起所有软弱的情绪，将那份蚀骨的思念和痛楚，转化为更冰冷、更坚定的决心。意识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开始全力推演各种可能性，寻找着那个能将所有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一网打尽的、最完美的时机。

痛不欲生，亦能铸就坚不可摧。

为了最终能真正地、毫无后顾之忧地拥抱他们，他宁愿在此刻，承受这炼狱般的孤独与煎熬。

黑暗，依旧无边无际。

但厉墨琛那双在虚无中“睁开”的、量子蓝的眼眸，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锐利，更加冰冷，也更加……充满毁灭性的力量。

他，即将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