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用通道的出口,隐藏在一片茂密的、散着怪异甜腻气味的巨型紫色菌类森林深处。这些菌类是旧时代基因实验的失败产物,如今成了这片废弃区域天然的伪装。空气湿热,光线昏暗,只有菌类自身出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幽紫荧光,勉强照亮周围扭曲怪诞的景象。
清窈三人带着北辰,迅隐入这诡异的“森林”深处,找到一个被巨大菌盖遮蔽、相对干燥的凹陷处暂时藏身。远处,他们刚刚离开的农业基地方向,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地面微微震颤——自毁程序启动了。冲天的火光和浓烟暂时掩盖了一切。
“暂时安全,”“石匠”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低声道,“但这里不能久留,潘多拉的探测波很快会覆盖过来。”
清窈点头,她的注意力却更多放在便携医疗单元的数据屏上。北辰的脑波活动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但那两次异常的峰值波动,以及伴随第二次波动出现的、与厉墨琛攻击潘多拉服务器时相似的能量干扰波纹,如同烙印般刻在她心里。
这绝非偶然。
她看向“夜莺”:“之前星辰体内异常能量的突然衰减,分析有结果了吗?”
“夜莺”调出数据,眉头紧锁:“夫人,很奇怪。星昼少爷体内的能量衰减模式,不符合任何已知的代谢或排异模型。更像是一种……外部的、精准的‘剥离’或‘屏蔽’。我们在他血液里检测到了一种极其微量、结构异常稳定的新型量子标记,它像一把锁,暂时‘锁住’了那些污染能量的活性。这种技术……闻所未闻。”
量子标记?精准屏蔽?
清窈的心脏猛地一跳!一个更加大胆的猜想浮上心头——难道厉墨琛在强行伪装北辰能量特征、攻击潘多拉服务器的同时,还分出了一丝力量,远程为星昼施加了这种保护?!他到底是如何在那种状态下做到这一切的?这需要何等恐怖的计算力和对能量的精微操控?!
他对孩子们的保护,远比她想象的更加深沉,也更加……不计代价。
这个认知让她心痛如绞,却也让她反击的决心更加炽烈。她绝不能辜负他的付出!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将思绪拉回到眼前的困境。
“石匠,之前让你筛选的,可能与星蚀或厉煊存在利益冲突的势力或个人,有初步名单了吗?”
“石匠”立刻调出一个加密名单:“有几个方向。先是‘星际矿业联盟’,潘多拉基金会垄断的几种稀有材料,严重损害了他们的利益,双方明争暗斗多年。其次是‘自由星域科学家行会’,他们对潘多拉把持学术话语权、打压异见的行为早已不满。还有……几个在历届设计大赛中被潘多拉打压或‘处理’掉的天才设计师的遗属或追随者,他们手中可能掌握着某些不为人知的证据或技术。”
名单上的名字和势力错综复杂,动机各异,有的为利,有的为名,有的为了复仇。
清窈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些名字。联合他们,无异于与虎谋皮,风险巨大。但如今,单凭她和安德森残存的力量,想要对抗盘根错节的星蚀和厉煊联盟,无异于螳臂当车。
她需要盟友,哪怕只是暂时的、相互利用的盟友。
她的手指在名单上几个名字处停顿了一下——尤其是那些被标记为“已处理”的设计师的遗属。他们与潘多拉有着血海深仇,他们的愤怒和痛苦,是点燃反抗火焰最好的燃料。而且,他们手中可能掌握的、关于潘多拉黑幕的证据或未被公开的技术理念,或许正是她所需要的。
“联系他们。”清窈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静,“用最隐蔽的方式。不要透露我们的具体位置和北辰的情况。只传递一个信息——‘星语者’掌握了潘多拉操控行业、实施‘收割协议’的确凿证据,愿意与所有遭受其迫害的力量联合,为了揭露真相,为了夺回被篡改的未来而战。”
她顿了顿,补充道:“重点联系‘自由星域科学家行会’和那几位设计师的遗属。告诉他们,我手中不仅有证据,还有可能……颠覆他们现有技术壁垒的另一种设计理念。”
她要抛出“溯源之种”作为诱饵,也是作为集结的旗帜。
“石匠”神色凝重:“夫人,这太冒险了!一旦消息泄露,我们会成为众矢之的!”
“我们已经是了。”清窈看向他,眼神平静无波,“从墨琛‘死亡’,从北辰被盯上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没有退路了。与其被动等死,不如主动出击,将水搅浑。只有在混乱中,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她看向医疗单元中昏睡的北辰,轻声却坚定地说:“而且,我相信,有些人,心中还燃烧着未曾熄灭的、对正义和真理的渴望。”
就像她相信,厉墨琛哪怕身处绝境,也从未放弃守护。
就像她相信,北辰哪怕意识沉沦,也在努力挣扎着醒来。
“去办吧。”她挥了挥手,语气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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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匠”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立刻开始操作加密通讯设备,将一条条经过精心伪装和加密的信息,如同投入黑暗森林的火种,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