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下午三点整,a股准时休市。
沈清澜合上笔记本,屏幕最后闪过的是一条交易成功的提示。
顾氏股票已全数抛给背后买手顾二叔。
新闻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夹杂着窗外零星的鞭炮声:
“顾氏集团股价今日上演过山车行情,早盘暴跌后,尾盘神秘资金入场强势拉升”
季宴放下饺子碗,瞥见沈清澜嘴角转瞬即逝的笑意。
电视画面切换成顾二叔在顾氏被记者围堵的狼狈身影,背景音里还能听到有人在喊“是不是内幕交易”。
就在这时,一朵巨大的烟花在夜空炸开,震得窗户嗡嗡作响。
沈清澜切换电视频道,手指轻触遥控器,春晚欢快的歌舞声瞬间填满房间。
沈清澜偏头看向正在摆筷子的季宴:
“你往年除夕都怎么过?”
他动作顿了一下,“看店到最后一刻,然后……”
声音低下去,“煮袋冻饺子,算完年终账目就睡了。”
这两年是这样的。
再往前,他连饺子都不会煮。
季宴忽然放下筷子,推了推眼镜,问她:“吃完饭,要不要出去逛逛?”
他又快补充,“听说江边有灯会,广场还有烟花秀。”
电视里春晚正播到小品,观众的笑声一阵高过一阵。
主持人喜气洋洋的拜年词混着窗外零星的鞭炮声,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喧闹。
“你喜欢热闹吗?”
他声音混在喧闹里,轻得几乎听不清。
沈清澜的筷子尖停在半空。
她想起上辈子,两大家,好多人凑在一起过年,后来又有一堆孩子,太闹腾了。
暖黄的灯光下,一桌家常菜肴蒸腾着氤氲热气。
“这样也挺好的,清净。”
沈清澜夹起一枚透亮的饺子,这是昨天晚上他们两个人亲手包的。
有些饺子边,还被她捏出了花。
季宴以为她不会包,还耐心教了她好几遍。
她笑着补了句:“这房子倒挺有家的味道。”
“哐当——”
季宴的筷子突然跌进碗里,像极了他骤然紊乱的心跳。
他手忙脚乱去扶,却带倒了青瓷醋碟。
“家”字落进耳中的刹那,季宴的颈线一绷。
他低头舀了勺汤,热气模糊了镜片。这个他独居多年的老房子,第一次有人用这个字称呼它。
汤勺碰着碗底出清脆的声响。
他突然想起母亲还在时,除夕夜总要在门框上贴手剪的福字。
那些褪色的记忆突然变得鲜明,混着此刻碗里蒸腾的热气,一起哽在喉咙里。
沈清澜的筷子灵巧地一转,夹起那块裹满酱汁的红烧排骨,稳稳落进季宴碗里。
“奇怪,”
她故意凑近些,脸上带着狡黠的笑。
“以前你做的红烧排骨可没这么入味。难道是多了我这位试菜员的功劳?”
季宴低头,眨了眨眼睛,收住了似乎要涌出的泪意。
他忽然现那片醋渍上多了张素白纸巾,不知何时被人随手画了个漂亮的笑脸,两个圆眼睛正冲他傻乐。
他顿时心情明亮起来。
饭后,春晚直播的光影在客厅墙上晃动。
沙两端,沈清澜和季宴中间恰好隔着一个抱枕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