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的眼镜不知何时滑到了鼻尖,镜片上蒙着一层雾气。
他索性摘下来。
“疼吗?”
他立刻停住,声音哑得不像话。
她摇头,丝擦过他烫的掌心。
窗外突然传来野猫打架的声响,两人都僵了一瞬,随即不约而同地笑了。
季宴的t恤后背湿了一片,被她彻底拽下。
他伸手去够空调遥控器,却被她拉回手腕。
黑暗中,他看见她的眼睛亮得惊人。
“看得清我吗?”
她问。
他摇头,手指却准确无误地抚上她的眉骨:
“不需要看清。”
这一刻,所有的伪装都显得多余。
那些在学校里刻意保持的克制,在图书馆强装的镇定,在迟家人面前伪装的冷漠。
在她面前统统溃不成军。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滴拍打着老旧的窗棂。
沈清澜的手指穿过他的间,感受到他明显僵了一瞬。
那里有他从不让人碰的禁区,据说是因为六岁那年的伤。
可现在,他主动低下头,将最脆弱的部位暴露在她的手指下。
“季宴。”她轻唤他的名字。
“嗯。”
他应着,声音闷在她颈窝处,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皮肤。
这一刻,所有的掩饰都显得可笑。
他早该明白,在她面前,他从来都无处可藏。
两个年轻的灵魂在夜色中找到了彼此最真实的形状。
季宴的额头抵着她的,呼吸交错间,那些经年累月的孤独与防备,终于找到了安放的归处。
天快亮时,沈清澜现自己的绳不知何时缠在了季宴的手腕上,那抹鲜红的图案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格外醒目。
晨光透过纱帘时,他们相拥的姿势已经变得自然而熟稔。
季宴的下巴抵在她顶,呼吸均匀绵长。
那些曾经横亘在彼此之间的距离,在这个潮湿的夏夜里,悄无声息地消融了。
他们在那个江南小镇停留了整整半个月。
晨光里,沈清澜会拉着季宴去巷口买刚出锅的油条,老板早已认得他们,总会多送一袋豆浆。
季宴起初不习惯这样的热情,后来却会热情和老人打招呼。
那张写着【如果她喜欢,就多留两天】的行程单,早已被季宴折成了纸船,放进小镇的河道里漂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