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盯着那缕被钉在椅背上的白,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笑声越来越尖,到最后竟带着几分癫狂。
“想不到啊。”
她染着丹蔻的指甲深深抠进扶手,“先帝那样一个薄情寡义的东西,竟生出你这么个痴情种!”
她猛地抬头,凤冠珠翠剧烈摇晃:
“早知今日,哀家当初就不该把江清澜指给你!“
声音陡然拔高,“就该让江湛送她嫁给那个短命的三皇子!让她……”
和那狠毒的三皇子相爱相杀。
若不是提前知晓江湛那老匹夫的小打算,她又岂会走出这步烂棋!
“母后。”
剑尖抵住咽喉的刹那,太后的笑声戛然而止。
珠玉碰撞间,她仰头扯出讥诮的笑:“怎么?哀家说错了?”
凤冠垂珠轻晃,映着她眸底扭曲的疯狂。
“你那位好王妃,竟连哀家亲手驯出的琴师都策反了。”
她忽地倾身,嗓音低哑如毒蛇吐信,“他临死前,还求哀家放过她,一个天真无知的闺阁女子。”
最后四字咬得极重,几乎渗出血腥气。
呵,闺阁女子?
就是这所谓的无知妇人,将她经营半生的棋局,毁得干干净净!
若非皇帝与他步步紧逼,折辱她家族至斯,她又何必赌上一切,走这逼宫绝路?
很快,剑锋刺破肌肤,血线蜿蜒而下。
萧景珩忽然俯身,带着血腥气的低语如毒蛇游入太后耳中:“您当真以为,”
袖口滑落半截焦黑香囊,“儿臣查不出这梦浮生的来历?”
太后瞳孔骤缩。
这是先帝驾崩夜,她焚在香炉里的东西。
“您用这个毒死父皇。”
他缓缓直起身,剑尖挑断太后腰间玉佩,“如今连香气都不换。”
坠在他脚边炸裂,那声嗤笑里淬着刺骨的寒意,“愚蠢。”
自先帝暴毙那夜,他从香炉里现这香囊起,这香气便如同诅咒,早已刻入他的骨髓。
每一次踏入慈宁宫,这熟悉的芬芳都在他耳畔尖啸,提醒他那个夜晚的真相。
可这终究是他的生身之母。
除了将这无尽的猜疑与痛楚一同咽下,他还能如何?
萧景珩转身踏碎信笺,墨迹晕染开琴师二字,像团污血。
殿外忽有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宫墙外,侯府中。
户部尚书江湛站在雨幕中,默默将真正的“茉莉香方”投入激流。
他以前认为,自己只是个审时度势的聪明人,当年不过恰逢其会,被太后拖入泥潭。
先帝骤然驾崩,他才惊觉已陷得太深,寒意彻骨。
无奈把柄已落入人手,这些年,他只得听凭太后差遣,再难脱身。
……
江清澜独自一人,倚在软榻上,捻着一颗蜜饯梅子,识海里的光屏正播放着慈宁宫的对峙。
【太后瞳孔骤缩的特写】
【萧景珩剑尖挑落太后肌肤的慢镜头】
【暴雨中飘散的香灰定格】
“啧。”
她红唇微启,咬下半颗梅子,“我家王爷这演技,比上两个小世界的某些人强多了。”
团团在识海里疯狂蹦跶:【主人!重点是这个吗?!太后都要凉透了,您不去补刀?】
“不必了,毕竟是他的生母。”
她连真正害死原主的皇帝陛下都放过了,又何必再去动他的生母,脏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