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想。”
顾令仪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好,请稍等。”
好什麽?等什麽?
扭头便见姜砚卿进了厨房,系好围裙,从冰箱取出菜品,整齐摆在流理台。
就连做饭,姜砚卿的仪态也是说不出的优雅。
过往八年间,无数个深夜里,她也曾幻想过这样的画面。
可。。。。。。
顾令仪眼眸微沉:“我不吃预制菜。”
在生意场上,这是比较明确的拒绝之意。
冷美人却在百忙中侧眸:“新鲜的。”
顾令仪:“。。。。。。”
她查不出霍言的黑料。
霍言从不近女色,除了相貌一般,按目前的信息来看,别的好像没什麽值得诟病之处。
在那样的家族长大,他的思想与姜砚卿的高度一致丶有共同话题,说是灵魂伴侣也不为过。
素来自信大方的顾董事长,在情感面前,竟也难逃敏感多虑之心。
亮堂的光线落在顾令仪脸上,将她眼底的哀伤和落寞照亮。
她安静看向厨房中,井然有序忙碌着的丶染上了生活气息的姜砚卿。
喉咙仿佛卡着块石头,胀疼得发酸,让顾令仪道不出任何祝福之词。
那就最後再看她一眼吧。
只一眼,斩断往後的所有妄念。
只一眼,便足以独自回味馀生。
“我要走了。”
顾令仪说。
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艰涩丶滞哑,尾调缠着难以察觉的颤意。
要积攒多少勇气,才能如此冷静果决地放开手?
姜砚卿热锅润油,听到那四字简言,熄火,缓步走到顾令仪面前,微仰着头,暖光勾勒出纤长优美的天鹅颈。
她眉眼冷清淡漠,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身上却带着尘世的烟火气息。
檀口微张:“顾董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饿,想。”
顾令仪轻轻阖上眼,胸口潮汐蔓延,鼻尖翻涌酸意,眼眶几乎要抑制不住泪水。
“饿了,想吃东西了,就不要管那些规规矩矩的,只管吃,明白吗?”
姜砚卿的声音无波也无澜,将上午顾令仪曾说过的话,尽数奉还。
顾令仪拒绝不了这样的姜砚卿,教过姜砚卿的道理更不能自己推翻。
坐在餐桌前,沉默着吃最後一顿饭。
用过饭,姜砚卿端着漱口水放到她面前,她轻声道谢,漱了口,喝了温水。
心口仿佛空缺着一大块,呼呼漏风,眼底压抑复杂情绪。
“顾董,睡衣在浴室里。”美人收拾餐具,声音清淡如山泉溪水。
顾令仪点点头。
洗就洗吧。
面对浴镜,她不再遮掩那些神伤,痛苦地闭上眼。
沐浴出来,身上带着些许白玉兰的沐浴露清香。
姜砚卿在厨房忙碌,顾令仪馀光捕捉到了茶几上的热牛奶和丝帕。
指背轻触,温度恰好适合入口。
别浪费,喝就喝吧。
顾令仪转眼喝光,看向沾了水的丝帕,拿起,轻轻擦拭薄唇,再用另一张干丝帕拭尽水分。
她抱着那床被叠好的丝绒被,埋头轻嗅。
熟悉的困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安心的感觉让她沉溺。
事已至此,睡就睡吧。